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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騎車送你去上班好了。」出了凱悅飯店,兩人走到鍾淑玲停機車的地方。
她怕坐公車的張榆會碰上塞車而遲到。
今天她被開除已經夠慘了,就怕屋漏偏逢連夜雨吶!
「你有兩頂安全帽嗎?」張榆想了想,問道。
「放心,置物箱還有一頂工人帽,喏!拿去。」
兩人戴好安全帽之後,出發上路。
「要怎麼走會比較快呀?」鍾淑玲邊騎邊問。
「你在下個紅綠燈右轉。」
「什麼?沒聽到!」剛才的嘲叭聲蓋過她的聲音了。
「下一個紅綠燈右轉!」張榆拉開嗓門喊道,確定鍾淑玲聽到後,她在座位上左右張望。
突地,目光不經意地一瞥,瞥到了熟悉的背影。
是他!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趕緊拍著鍾淑玲的肩頭,說道:「淑玲快、快停車!」
「停車?你瘋啦!這是馬路中間耶!」
「我看到他了,送我餐券那個男的。」
他快要走掉了!
不想失去他蹤影的她,莫名地焦急著。
她不知道自己見到他之後要幹嘛,只知道現在不能讓他走掉。
「真的?在哪?」
「在那邊……」
她伸手指了出去,但就在她看清他的去處之後,瞪大了眼睛。
他、他竟然走進一間「HOtel」!?
這不打緊,最驚人的還在後頭,他跟一個男人一前一後地走進賓館。
那個男人她見過,就是昨天進去會場跟他交談的人。
原來他不是他的秘書,而、而是……
兩個身材相仿、外貌一樣出眾的男人,一起進出賓館,這、這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除了他們是「圈內人」之外,她實在想不出別的。
太教人訝異了!
她像被雷劈打到一般,被震住在原地,腦子、身體皆無力動彈。
這麼好心而且外型出眾的男人,居然是個同性戀?
她並非看不起他,或者是反對同性之愛。只是她本來還抱持著一絲幻想,幻想著能與他有段不同的……
沒想到他愛的是男人!而且看起來伴侶還挺固定的。
那麼,她不就沒有機會了?
也是啦!她隨即安慰自己,像他這樣優秀的男人,普通的、平凡的愛情,怎麼配得上他呢?
他如此不凡,想必欣賞的眼光和角度都異於常人,隨便一個女生怎人得了他的眼?所以,他選擇了這種驚世的愛……
「……小榆,到底在哪裡啦?」
鍾淑玲趁著綠燈,將車子騎到靠近紅磚道那裡停下來,然後轉頭問張榆,誰知剛才催得緊的人,現在反而不說話了。
「沒啦!我看錯了。」她覺得現在的自己有點無力。
那夢幻破滅之後的心情,很複雜。
糟!她又想吃巧克力了。
「喂喂喂……」鍾淑玲不滿地喊道:「你是豬頭啊!真服了你。」
「好啦,別罵了。我快要遲到了,快點載我去。」她強打起精神說道,卻暗自想著:如果剛才沒坐上淑玲的車,像平常一樣坐公車的話,也許,就不會讓她看到這一幕了。
她的心情有點亂,不知道為了什麼。
第三章
幾天後——
「小姐,請給我你的餐券。」
「啊?喔!」
神遊的張榆回過神,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不覺地又來到了凱悅飯店的頂樓。
將一張餐券遞給了服務生,她走進會場。
但這次她沒有走向排滿巧克力的餐桌,只是逕自走到靠窗的角落坐了下來。
能吸引住她目光的已經不是巧克力了,自從那天看到那兩個男人走進賓館之後,她就變得有點心不在焉。
一顆心彷彿被什麼東西擊碎了,痛痛的、酸酸的,很不舒服。
起初,她猜想那是由於自己的世界太小、視野不夠寬闊,所以沒辦法適應一個各種條件都很優秀的男生,只愛男人不愛女人。
可是後來,她用盡所有的方式說服自己接受這個事實,但心口卻還是疼痛不已時,她就知道事情不對勁了。
若是她的朋友之中,有只愛同性的人,她的心不會痛吧?
若是她發現朋友和朋友上賓館,心裡也不會有酸酸的感覺吧?
而她和那個男人只是有一面之緣,照理說不會有這種感覺才對!
她應該像正常人一樣,頂多、頂多就是日後再見到他時,用怪怪的眼神看他一眼……
但既然他們不可能會再見面,她也用不著用怪怪的眼神看著他……
唉!為什麼她的心思全繞在他身上打轉?
想了幾天,她仍舊沒有答案,卻患了一個心不在焉的疾病。就是這種傷神的毛病,害她這幾天都沒有去找工作,而第二份工作也在她的失魂落魄下,丟了,更讓她莫名其妙地跑到這裡來。
「嗨!」
就在她想得出神之際,一聲熟悉的招呼聲傳來。
她抬頭,看見煩惱裡的他,正在對著她笑——
「你、你是真的吧?」她不小心把腦子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什麼真的假的?你不是來吃巧克力的嗎?」
易證暐才由高雄飛回到台北,一下飛機就想到這裡,於是要助理排開行程,讓他空出一個小時來這裡吃吃巧克力。
他沒有想到竟會在這裡遇見她。
「我?呃、是呀!」如果他是假的,他就不會跟她對話了。張榆暗罵自己。
「對了,我要謝謝你送我餐券,上回你走得太匆忙,我還沒來得及向你道謝。」
「哦,那個啊!我不是說那只是公關券,你不必放在心上。」他不以為意。
「但就算是公關券,我、我們只不過才第一次見面,就收你這麼大禮……」
他抿著嘴微笑,彎身站起。「不用客氣,那我不打擾你『沉思』了,再見!」
「等、等一下!」張榆趕緊站起來。
「有事?」他停下腳步。
「那、那個包裝紙可以給我嗎?」
看著他挑起一邊眉,張榆在心裡暗叫:噢,老天,她又做了件蠢事。
「包裝紙?」他看著原是包裹著瑞士榛果巧克力的彩色包裝紙。「你在收集這個?」
「對。」她緩慢地點頭。
那類似孩子的收集舉動,教她不自在地臊紅了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