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夠了沒?」她的語氣有些質問味道。不是她故意要凶鴛鴦,而是殷紅袖已經死了,在鴛鴦面前的是刁兒,依刁兒的個性是沒必要溫和的對待她的。
「對不起。」鴛鴦不好意思的道歉。「不是奴婢故意無禮的瞧刁兒姑娘,而是您的容貌實在像極過世的大夫人。」
刁兒眉一挑,「你有沒有搞錯,把我和死人說在一起?!」真是意外,她氣質改變了這麼多,鴛鴦竟如靳老太君、談青雲一樣認得出她。
鴛鴦被刁兒嚇得退後一步。「對不起,實在是您和大夫人長得好像……」不過個性很不一樣。」
「這世上容貌相似的人多得是,有啥奇怪的!」
「不是奇不奇怪的問題,而是……」鴛鴦忍不住淚水撲簌簌直落,嗚咽道:「大夫人死得好冤枉!大夫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要不是老太君有令,不准莊內人接近大夫人,她早就到殘雲居伺候大夫人去了。
聞言,刁兒一怔,說不清心頭複雜的感受。在靳家莊裡頭還是有人關心殷紅袖,不因辛迎香的誣害而排斥她、看不起她,事過三年,還是有人記得她……
「死了就死了,什麼冤枉?!她也不會因為你的哭哭啼啼就活過來。」微撇過臉,刁兒有些不自在。
鴛鴦並沒有因為刁兒的話而止住淚,反倒哭得更凶。想起已逝的大夫人,她的心就痛……
「大夫人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鴛鴦一直慶幸能隨侍大夫人身邊……要不是因為家裡缺銀子,需要這份差事,鴛鴦一定向老太君力爭去伺候大夫人的。」或許是刁兒長得太像大夫人,鴛鴦一古腦兒將藏在心底的話說出來。
刁兒眸中浮現不解。鴛鴦說這話是何意?記得她鞭到殘雲居後,除了送膳食的小玉外,不曾有人去造訪。
「你說話無頭無尾的,我一句也聽不懂。缺銀子和去伺候你口中的大夫人有啥關聯?」
鴛鴦抬起頭來,淚眼迷濛的看著刁兒,抽抽噎噎地解釋,「老太君下令不准任何人去看大夫人,還特別交代談總管和奴婢.若我們敢去見大夫人,就要將奴婢趕出莊,並且讓奴婢在應天府找不著差事……奴婢家中有爹爹及四個弟妹要養,不能缺這份差的;而談總管三代全在莊裡做事,他要是違背了老太君的命令,談大娘會罵談總管不忠不義的。談總管為了娘親,所以也不敢去見大夫人。」她頓了頓,吸了吸氣又道:「大夫人一向善良,二夫人欺負她,她總是咬著牙忍下來。她才不會害二夫人.她是被冤枉,的!雖然沒人信她,可我和談總管信啊!」
刁兒整個人呆愣住,心狠狠揪著。原來三年前的她並不完全孤獨,他們只是礙於情勢不能來陪她,其實他們的心早已飛到殘雲居去伴著她。
瞧刁兒面無表情,鴛鴦驚覺失態,忙以袖子擦乾淚水,歉疚道:「對不起,奴婢不該多舌,請刁兒姑娘原諒。」
刁兒收起心頭那抹感傷,故作不耐的揮揮手。「好了好了,別再說對不起,聽起來就煩!還有,那些陳年往事也別提了,我也沒啥興趣聽。」
鴛鴦羞愧的微低下頭,輕聲輕語,「是,刁兒姑娘。那讓奴婢伺候您梳洗好嗎?」
「隨便你。」刁兒旋身坐在妝台前,看似示經意,實則是藉著銅鏡打量鴛鴦。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對主子總是盡心又盡力。
鴛鴦巧手在刁兒發問穿梭,可心頭卻有著難過。刁兒姑娘的青絲也是和大夫人一般,又黑又柔……
從銅鏡瞧出鴛鴦淚眼欲滴,刁兒板起臉質問道:「你該不會又想哭了吧?』
「我……我……』鴛鴦被她這麼一說,淚珠當真如脫落的珍珠般,一顆接一顆直落。
刁兒見鴛鴦那種似乎是受盡委屈的態度,心下不由生起一股怒火。她霍地站起轉過身去,吼罵道:「你哭夠了沒?你再怎麼哭,死人永遠就是死人,活不過來的!」她生氣,大半是氣鴛鴦還記得殷紅袖,她不想鴛鴦緬懷著過去。
鴛鴦被刁兒的火氣不自覺地嚇退好幾步,講話也開始結巴起來。「對……對不……起,刁兒姑娘。奴婢不是故意惹您生氣的。」
「對不起、對不起!你除了這三個字沒話可說了嗎?」她手一揚,指著房門,「你給我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出去!」她得靜一靜,鴛鴦帶給她太多衝擊,她從不知道發生了辛迎香這事後,他們的心還是向著她的,她的人生並不完全是灰暗……
鴛鴦又退了幾步,直到後背擅上了硬邦邦的門板才停了下來,怯怯的呼喚,「刁兒姑娘……」
「出去!」
「我……」
「還不走?是要我趕你嗎?」話聲甫落,刁兒抄起妝台上的木梳往鴛鴦丟去。
一道疾風往鴛鴦頰邊飛過,她嚇得腿一軟,滑坐在地上。
刁兒正欲出言,門外緩緩走進一名帶笑男人。
靳劍星手拿著木梳走進房內,先是看了一臉驚愕坐在地上的鴛鴦,接著目光轉向滿臉怒容的刁兒。
瞧她氣呼呼的模樣,他不由好奇心盡起。她個性野歸野,但應該不會無故對一名小丫鬟發火才是。
刁兒瞄了靳劍星手上的木梳一眼,眸中閃過一抹訝異——倒不是因為他接住木梳,而是靳劍星怎出去一回兒就回來了?
「怎麼了?鴛鴦得罪了你嗎?」他將木梳放在桌上。
刁兒微側身,臉一撇,「我是我,我不喜歡當別人。」
靳劍星眉頭微挑,「何意?」
「問問你莊內的丫鬟呀!」
「怎麼回事?」他目光仍緊鎖著刁兒,話則是問鴛鴦。
鴛鴦回過神,半晌才嚅嚅開口,「奴才是見人傷情,因為刁兒姑娘實在像極了大夫人……」
靳劍星愣了愣,冷冷地勾唇一笑,猶如寒霜。「那你倒說說,她哪裡像大夫人?」
鴛鴦慌張的俯跪在地,莊主冷峻的表情嚇得她一句話也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