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要發洩心頭的不滿,第一粒石子飛出去,異常神准的落在光亮的玻璃窗上。
鏘——寧靜的夜空中傳來熟悉的玻璃碎裂聲。
不同於以往,這次菟絲沒有躲到窗台下,飛快地又掏出第二粒、第三粒石子,連連扔向目標,正中紅心。
鏘、鏘——又是兩聲清脆的響聲,宣告兩片玻璃正式壽終正寢。
厚重窗簾後終於有了反應,一隻修長的手先是撩開窗簾,然後一張俊逸的臉跟著出現。
推開窗,有別於以往,這回衛仲紹沒說話,而是直接彎下腰,讓自己掛在窗台上。
他將手伸給了她,菟絲沒有猶豫,快步上前,交出了自己的雙手。
他將她往上拉,而後整個攔腰抱起。
「小心,別讓碎玻璃給扎傷。」他的溫柔依舊,將她放到地上時,沒忘提醒。
菟絲咬著嘴唇,看著他背對著她,攏上窗簾。
「你知道嗎?你一直是一個很自私、很自私的混蛋!」藉著這個機會,她對著他的背影大聲地說,就怕他一轉回身來,她就再也鼓不起勇氣。
衛仲紹高挺的身軀一震,想轉回身來,卻教她給喊住:
「你別轉過來!不准你轉過來!」
她想說,想將所有的話,過往知道的、不知道的、一直不肯正視的,還有自欺欺人的,全都說出來。
也許,只剩下現在這個機會了!
不說,她會後悔,她不想後悔一輩子。
「你在外人面前總是表現得溫文儒雅,像個無傷的正人君子,但我知道,你根本不是這樣的人,你比我還恐怖,還要會偽裝自己,甚至精湛到尋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菟絲……」衛仲紹想開口解釋,但菟絲卻飛快地打斷他的話。
「在大家的口中,你是個孝子、是位神醫,你繼承老爹的衣缽,為大家看診,但……為什麼?不管是真是假,你都已經扮演好這個角色了,為什麼又要狠心地拋下貴妃媽媽和老爹,跑到國外去?」
她走近他,站在他的背後。「你一直就是這麼壞,這麼自以為是,如果你真的想走得遠遠的,又為何要來招惹我?」
說到這裡,菟絲再也忍不住,鼻子一酸,哽咽了起來。
衝上前,她張開雙臂抱緊他,「你就是這樣,我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小小的拳頭,一下下的槌落在他寬闊的背後。
衛仲紹整個人僵住,他承認為了得到她的人,聽她親口承認愛他,這次他的玩笑似乎開得有點大。
不知菟絲在知道真相之後,會有何反應?賞給他的,該不會只是幾粒石子這麼簡單吧?
他想轉過身來,菟絲卻不依。
「如果你真的捨得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那麼,你就不該由小到大一直戲弄我!你細心的照顧我做什麼?你把我的初戀給毀了,又是為什麼?我每次對你使的壞心眼,你又為何不會跟大家說?
你好可惡!好可惡!最可惡的是,在我終於明瞭了自己的心意時,你卻要走了!」
再也忍不住,一說完話,她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她的固執他懂、她的高傲他瞭解、她的纖細他疼惜,從小到大,他瞭解她更勝於她自己。
略略扳開了她的手,衛仲紹終於轉過身來,雙手緊緊地抱住她,緊得幾乎要將她給揉進身體裡一般。
「噓,別哭、不哭了!你明知道,哭腫了眼,我會心疼。」他以一手勾起她的臉,深邃的眸光中淨是深情。
「誰叫你要走嘛!」菟絲的淚水似自來水般,一擰開,就停不了。
「我不走行嗎?」衛仲紹一歎,瞅著她哭紅的鼻頭,心疼極了。「你寧願嫁給那個祝聰明也不要我,我能不走嗎?」
菟絲吸吸鼻子,癟著嘴。「人家只是說氣話嘛!」
「我怎麼知道你何時說的是氣話,何時說的又是真話?」他已忍不住開始想著,真相一旦大白,恐怕她非得扒下他一層皮來。
菟絲的大眼水汪汪地。「是不是我答應嫁給你,你就不走了?」
先不管他的前途如何,現在她只想捍衛她的愛情。
衛仲紹緊抿著唇,不急於給她答案。
見他不說話,菟絲急了。「我都答應要嫁給你了,別對我這麼殘忍、這麼壞!」
如果他給的答案是不,她想,她一定會馬上哭死。
他看著她,仍舊沉默,許久之後,歎了口氣。「你方才說的話是真的嗎?關於你說,你終於明瞭了自己的心意?」
菟絲的眼裡滿是水痕,癟著小嘴,微微頷首。
「這麼說……」衛仲紹的劍眉微皺。「你是愛我的嘍?」
唉,天知曉,為了逼她說出真愛,往後他得付出多大的代價呀!
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又點了點頭。
「你真的這麼認為?很確定嗎?還是,只為了不想我走?」一想起代價,他就忍不住想逼她說得更明確。
「我愛你!」菟絲終於拋下執拗的性子,一把抱緊他,將臉埋進他的胸前。
她的這聲愛他,讓衛仲紹彷彿置身天堂。端起她的臉,他在她的唇上輕輕地一啄。
「我也是。」而且愛得用心良苦,計謀用盡。
「我知道。」菟絲的手纏上了他的頸子。
「你知道?」他懷疑。她不是一直強調說,他說愛她,只是為了好玩、戲弄她嗎?
「嗯。」水光由菟絲的眼裡褪去,甜美的笑紋如穿透雲層的朝陽,再度於她的嘴角綻放。「尤珈說過,你沒有接受國外一些醫療機構邀聘的理由,是因為在你的心中,有個比去國外還重要的原因。本來我一直想是因為老爹和貴圮媽媽,但其實我心裡比誰都清楚,你是為了我!」
她的笑容讓他著迷,他低下頭,便是一陣激情的擁吻。
不捨地離開她的唇辦,他故意唉歎:「你知道就好。唉,可憐的我,為了你,可算是沒志氣到了極點。」
「沒關係,我會補償你的。」拉下他的頸子,這次菟絲主動送上香吻。
「怎麼補償?」一吻結束,他的眸光轉為深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