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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兒由窗子竄入屋內,機警地貼身站在窗邊,以免被外面的人察覺。凝神靜聽片刻,不聞有人靠近的聲響,才閉眼呼出一口氣,肩頭的疼痛一陣又一陣,心想當務之急應是找個地方藏匿順便療傷。
哪知,當她睜開眼時,眼前的景象卻讓她差點驚呼出聲。這哪是什麼倉庫!根本是一間佈置極為雅致、舒適的睡房,雕花桌椅、木櫃,在如豆般的燈光下,仍反射出盈潤的光芒,可見其材質是上等中的上等;鵝黃繪花床帳輕垂,床前還有一雙靴呢。
趙清兒心裡暗叫一聲糟!因誤判反而闖進了虎穴,不知此人是誰?在賊窟的身份又如何?心念轉動間,她不覺將這睡房再次打量。不像是女子的睡房,但也不怎麼像是男子的房間,因為擺設的傢俱實在太過雅致了,不論是桌上油燈、椅子和其它的飾物,全是罕見的稀品。
突地,一個意念閃過腦際:何不利用此人來當人質,以圖脫身之計?
趙清兒打定主意後,便悄悄地掩至床前,伸手輕輕撩開繪花床帳,欲運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制伏睡床上的人;哪知一提氣,左肩一陣劇痛,腦門陡生強烈暈眩,眼前更是驟感一黑,心頭一驚,自知不妙,立刻洩去真氣,但這麼一提一洩間,肉體已撐不住受傷出血和一陣狂奔後的損耗,意識瞬即宣告失守,身軀不由自主地向睡床內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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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南宮靖夢見自己到深山林採藥,途經崖下時,突然從崖上落下一個黑影,他反應不及被壓個正著,轉首定眼一看,竟是只大如磐石的烏龜壓在他背上。大烏龜四腳朝天,拚命地揮動它粗短的四肢,似想翻身爬起,而他也死命地想弓背頂開背上的大烏龜,無奈烏龜實在不輕,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南宮靖從痛苦的掙扎中驚醒,猛喘了幾口大氣,想翻個身以擺脫惡夢,無奈那夢境實在太真切了,讓他猶感動彈不得,本能地凝目細看,竟看見胸腹處壓著一團黑壓壓的東西,下意識抬眸望向床頂。難道那不是夢?思畢,收回視線,伸手去抓那團黑物,豈料碰觸處竟是一片濡濕黏稠,縮回手之時,一股血腥味伴隨氣流竄進鼻腔。
大烏龜摔傷了嗎?南宮靖疑惑片刻,便抽身爬起下床,過去挑亮油燈焰火,返身回床邊看個真切。原來是個面下背上的黑衣人。動手將他翻轉過來,黑衣人臉上還蒙著黑巾呢,拉下後露出慘白卻不失俊俏的臉龐。
南宮靖見黑衣人左肩處濡濕一大片,也無暇去理他長得俊不俊,伸手就去解他的襟扣,拉開衣服露出白皙細瘦的肩膀,肩頭那令人怵目驚心的傷口還泌著鮮血呢。看這傷口應是被長劍所傷,靠上去仔細檢視,幸好沒有傷及筋骨,不過失血甚多,或許這就是此人昏厥的原因。
要不要救呢?南宮靖又想起夢中那只拚命揮動四肢、卻翻不了身的大烏龜。沉思片刻,便轉身走至靠牆木櫃前,拉開抽屜取出兩個瓷瓶、一卷白布條及剪刀,返身走回床邊,拔開黃色瓷瓶,將藥粉撒在傷口上,只見那原滲著鮮血的傷口,竟在瞬間不再流血。
靜待片刻,又再次把藥粉倒在傷口上,用布條纏緊、剪斷、打結,接著拔開墨黑瓷瓶,倒出一顆墨綠色藥丸,捏開他的牙關,投入藥丸並使之吞下,待見他衣服髒污不堪,心想衣櫃有不少衣服,乾脆拿一件替他換下。
南宮靖返身收起瓷瓶和布條等,轉個身打開衣櫃,取出一件短內衣,回到床邊就開始動手幫他脫衣。哪知,才剛解開兩顆襟扣,竟發現他胸前纏著一圈圈的白布條,布條下微微鼓起,上面還有斑斑血紅滴印。
難道他的胸口也受傷了?南宮靖心疑著,思索過後,便動手解開布條,不意布條一解開,竟蹦出兩團渾圓的大肉球。
南宮靖看得忘了眨眼。這是什麼呀?為什麼這人的胸前會長兩顆大肉瘤?不覺湊近去看個仔細,還伸手捏了捏。嗯,很是柔軟綿細的觸感,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奇妙彈性。收回手直起腰,他從來沒看過這種怪病症,不禁眉頭微皺暗忖:應該只是無害的肉瘤吧,否則此人不會還好端端地活著,會用布條纏住,泰半也是怕人看見或不方便,抑或找不到好大夫醫治。反正,明天就當一次好人吧,幫他把這兩顆肉瘤做個解決。
思罷,南宮靖便開始替他更衣。換好衣服又想,總不能就這樣讓他這麼斜掛在床緣到天明,反正床鋪大得很,裡頭就分給他睡好了。
打定主意,就動手替他脫靴,將他挪抬至大床的裡側,替他蓋上被子,回頭把血衣和布條略做收拾,抬手掩口打個呵欠,好夢正酣,卻莫名其妙地被大烏龜壓醒,更莫名其妙地替從夢中而降的人治傷,折騰了近半個時辰,覺得有點累了。
南宮靖走至桌邊,倒了半杯水喝下,把油燈捻小,返身躺回床上,繼續下半夜的好眠。
第二章
翌日清晨。
趙清兒陡然驚醒,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秀美絕倫的臉龐,飽滿盈潤的額,眉心處有顆殷紅的痣。這不正是廟裡受萬民朝奉、寶相莊嚴慈善的觀音大士嗎?難道她已經死了,魂魄來到了觀音大士座前?
趙清兒不覺閉上眼,暗暗向觀音大士祈求,能讓她和父母在陰間一家團圓。突地,她聽到耳畔傳來輕輕的呼吸聲,不覺心疑:難道神仙也要呼吸嗎?還是聽錯了?
她再次睜開眼睛,定目而視,這玉雕觀音大士真的好漂亮,可是那呼吸聲卻又如此清晰真切,忍不住抬手去試,真的有在呼吸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