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初時他因門不當戶不對,而反對馬景榮的婚事,但後來見得邵胤貞一面,竟也迷戀上她的動人姿色。要不是今天嚷著要娶她的是自己的兒子,他可能會將邵胤貞納入府中為妾。
一整個晚上,府中設宴款待前來祝賀的客人,好不熱鬧。
馬景榮平日那群酒肉朋友也都前來道賀,大夥人吵吵嚷嚷地直到夜深,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馬景榮終於娶得美人歸,心情相當亢奮;可他不知……死亡的陰影已經向他靠近——
「娘子、娘子……」他醉得腳步顯躓,跌跌撞撞地回到新房,「我……我來了。」
兩旁的丫頭為他打開房門,「少爺。」
「出去,你們都……都出去。」馬景榮急著還開丫環們,為的就是與新娘子一夜春宵。
丫環們欠了個身,「是,少爺。」話罷,兩人急忙離去。
馬景榮一進房,就見一身華麗嫁衣、鳳冠霞帔的邵胤貞,安靜地坐在床上。
關上門,他迫不及待地走向床邊,「娘子,你等好久了吧?」他挨近床側,伸手就要挑起她的頭巾。
感覺到他的接近,坐在床沿的邵胤貞不自覺地閃開了他的手。雖說為了家中老小,她決心嫁給馬景榮這種渾球,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日後都要任地予取予求,她不覺想吐。
「娘子,你……」馬景榮酒酣耳熱,並沒有因為她的閃躲而生氣,「你害臊?」
他笑得一臉淫邪地往床邊一坐,「別怕,為夫的……一定會溫柔對你的……」論著,他便拉下帷幔,然後動手想解開她的嫁衣。
「少爺……」她撥開他的手,看似羞怯,卻是婉拒,「這……還沒喝交杯酒。」
她不想跟他有什麼肌膚之親,雖說那是在所難免,但是這一刻,她是能拖則拖、能延就延。
馬景榮正醉著,壓根兒不把她的拒絕當一回事,反而以為她在玩欲拒還迎的小把戲。
女人就是這樣,嘴裡說不,心裡可不那麼想。就像那些怡香居的姑娘,個個裝模作樣,最後還不是乖乖地上了他的床。
「好,好,喝酒,喝酒……」馬景榮鑽出帷幔,走到桌旁,逕自倒了兩小杯美酒。
邵胤貞坐在帷幔裡,身子已經開始顫抖起來——
★ ★ ★
梵毅懸在樑上,冷眼睇著正在倒酒的馬景榮。
是時候了,殺了這渾球,他就又能清閒一陣子了。
那新娘坐在帷幔裡,根本看不見外頭發生了什麼事,他只要刀起刀落,馬上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這兒。
忖著,他飛身而下,自馬景榮身後單臂勒住了他。
馬景榮還來不及反應,梵毅即一刀抹過,斷了他的咽喉。
馬景榮咽喉被斷,立刻氣絕,手上端著的杯子也應聲落地。
坐在帷幔裡的胤貞聽到碎裂聲,想他應是醉得手腳無力,「少爺,你……」她下意識地掀開帷幔,頓時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簾子外,馬景榮血流如注,而他身後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因為太過震驚,她並沒有覷清男人的模樣。
「呃……」驚嚇過度,胤貞竟發不出聲音。
見她張著嘴,梵毅第一個反應就是放開馬景榮,探身人簾,一手指住了她的嘴。「住嘴。」他沉聲道。
胤貞抬起臉來,驚恐地望著眼前的蒙面兇手。「唔……」她發不出聲音,只是畏懼地盯著他。
那一瞬間,她想起遭綠林大盜奸害的娘親——
這人跟殺害她娘親的那兩名盜賊是一樣的!
想著,她迎上了他的眼睛,驚懼卻又惡狠狠地瞪著他。
梵毅定睛一看,腦子突然有一瞬的恍惚。
好個仙肌玉骨、麗質佳容的女子!
這馬景榮是交了什麼好運,居然能娶到如此美人為妻?
驀地,他妒嫉起馬景榮,也慶幸自己剛剛一刀宰了他。
像她這般的女子,若是被馬景榮那雙髒手玷污,那麼……馬景榮就真的是該死至極。
對上了她的眸子,他感覺自己像要被吸進去似的。他害怕這種感覺,他應該不是個容易被攫去心神的人!
就在他出神之際,胤貞已經回神;她本能地伸出手去,一把扯下他的蒙面巾。
雖然心中恐懼不安,她卻還是覷清了眼前這個可能威脅到自己性命的陌生男人。
被看見樣貌使他有些許不悅,不過那慍色很快地從他臉上消失。
她本以為自己會看見一張凶神惡煞般的臉,可她眼前所見的,卻是一名英氣逼人、容貌俊朗卻神情冷漠的男人。
他有一張豪邁、性格的臉龐,那光潔寬廣的額頭使他看起來十分正氣,不家個嗜殺成性的惡人。他的濃眉強悍、鼻樑直挺、嘴唇微微上揚……
她不得不承認,他是吸引人的。至少,他吸引了從來沒被人吸引過的她。
他是准?為什麼要在新婚之夜殺了馬景榮?
「你……」見她瞪大著眼睛望著自己,他沉聲問:「知不知道你看見了我的樣子,我就得殺了你?」為了掩飾自己滿心的起伏,他故作冷血殘暴。
聽見他說要殺了她,胤貞立即猛搖著頭,一臉煌恐討饒。
她不怕死,從來就不怕。只是她不能死,至少現在不可以死。因為她一死,她爹及四名弟妹恐怕也活不成了。
不,她不能死,絕不能死!
看她猛搖頭,一臉驚恐,梵毅蹙起眉心,「你不想死?」
「唔!」她用力地點頭。
他撇唇一笑,「可是你看見了我的模樣。」他挨近她,那低沉而熾熱的聲音就響在她耳際。
她渾身顫抖,那鳳冠上的珠飾也顫得喀喀作響。
「你在發抖?」他笑睨著她。
她的反應教他感到十分有趣,要是她拚死掙扎,他或許會一掌劈昏她,可她沒有,只是不安地睇著她,甚至連眼淚都沒淌下半滴。
一般而言,夫婿在洞房裡遭人殺害,做娘子的不都是哭天搶地的嗎?為什麼她死了夫婿,臉上卻沒有一絲傷心?
「你……」他一手攫住她的下巴,將臉欺近了她。「你居然一點都不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