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天下御免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15 頁

 

  她皺起眉頭,看向出言不遜的同學。「別人考得如何,我本來就管不著,難道我可以左右老師給成績嗎?張淑萍,我只是說出事實,你為什麼說我驕傲?」

  「你這種態度,本來就是驕傲!」張淑萍咬著嘴唇,「你甚至不關心第二名跟你的成績差距,反正我就是考不過你!」

  「原來你是第二名嗎?」她覺得有點不耐煩。張淑萍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恭喜你。」

  「不用你假惺惺,班、長!」張淑萍挖苦地在稱謂上加重語氣。「我這次跟你只差四分,下次我一定可以贏過你!」說完,她便淚眼汪汪地轉身走開。

  高中,還真的什麼人都有。她撇撇嘴,看著對手下完戰書後,憤怒遠去的背影。

  她不是不在乎成績,但是應該還沒有誇張到張淑萍──這樣的地步,更何況名次這種東西,本來就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啊。

  她搞不懂這個女生。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那是因為你已經是第一名了。」

  她看向正專心解著數學題目的田疇。上了大學以後,田疇的髮型有了改變,雖然只是稍稍分了一下邊,卻形成了和高中時代的學生頭截然不同的效果。

  兩人所在的位置,是田家的客廳。時間是晚上八點多,田疇的父母還在學校未歸,空氣裡飄著柴可夫斯基的「胡桃鉗」,身為家教老師的田疇,正在示範參考書上的例題解法。

  田疇來當她的家教,是母親的主意。一開始,其實她有點排斥;不是排斥田疇當她的家教,而是她根本上排斥自己需要請家教這件事,感覺好像自己跟不上學校進度,必須課後請人補強教學似的。

  但事實上,有了田疇當家教,她節省很多時間,至少老師上一整堂課講解的公式,田疇只要十分鐘就能夠讓她清楚明白它的導法,也能更快地運用上手。

  疇哥就是這樣,看起來溫溫吞吞的,做起事來卻總是能夠切中要害,犀利無比。

  當然,這種說法也適用在剛剛他那句評語。

  她忍不住沉下臉。「疇哥!」

  田疇抬起頭,微微笑。「生氣了?」

  她的臉紅起來,知道田疇的觀察一點也沒有錯。如果今天她不是第一名,不服氣地追在後面跑的人,說不定就變成她了。「可是,我才不會無聊到去跟人家放狠話呢!考輸人家,是我的實力不夠,跟那個贏我的人又沒有關係。」

  「可是,奉先,你又怎麼知道呢?」他還是笑。「畢竟,如果疇哥沒有記錯,你從來沒考過第二名啊。」

  有。她不高興地想起自己一生中最大的污點。「……我從來沒去跟田野放過話。」她心不甘情不願地提醒。

  「啊……」田疇恍然拍頭,似乎這才想起來有這麼一回事。「不過你也從來不需要做這種事啊,小野自己就會跑過來找你放話了。」

  她冷哼。「所以我說他們無聊嘛。」

  「奉先,每個人的立場不同。你不能瞭解,是很正常的,但是不代表他們這樣做沒有他們的道理喔。」他笑著說:「至少,要是小野知道,你覺得他這樣一直把你當成競爭對手是一件很無聊的事,他一定會很生氣。他可是一直很認真的。」

  疇哥的話很清楚──她這樣說,一點也不體貼。但是話說回來,要她去同情田野或張淑萍,她就是辦不到,更別說是去瞭解他們了。所以,她只是抿緊嘴,不予置評。

  似乎明白了她心裡的感覺,他搖頭歎氣,還是一臉縱容的笑意。

  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她感覺到臉上的溫度升得更高。

  疇哥老是這樣,把她當成小孩子。她侷促地拉拉藏在桌子底下的新衣裙擺,不知道總是帶著一臉微笑的大男孩到底有沒有注意到,自己每次為了家教時間特別作的打扮?

  她一直很喜歡田疇。一開始,是因為他是溫柔的大哥哥。對於生來就是家中長女的她,有一個肯聽自己心事的哥哥在身邊,是她一直隱藏在心底的願望;而她也一直相信,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人,比善良體貼的疇哥更適合「哥哥」這個形象了。

  隨著年紀漸長,她發現自己的心情似乎變得不太一樣。看著熟悉的俊美五官,她的心臟會不聽使喚地開始雀躍。溫和帶笑的聲音、彬彬有禮的舉止,每一次只要靠近他的身邊,她就可以明顯感覺到心情異常的變幻起伏。

  這個住在對面的完美白馬王子,是她的初戀。在還來不及憧憬愛情的美好之前,她已經深陷入迷戀的罌粟花香中,無法自拔。

  她喜歡他,好喜歡他,喜歡到一種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地步。可是對疇哥而言,她只是鄰家一個倔強的小妹妹而已。

  有生以來第一次,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戀愛這種事情,對她來說,太過陌生。跟班上同學不同,她從來很少看那些愛情小說或少女漫畫什麼的,根本連「談」戀愛到底要怎麼「談」法,為什麼叫「談」戀愛,都沒有一點概念。

  關於男女交際,她唯一知道而擅長的,是如何用一個冰冷的眼神,嚇走等在校門口、像蒼蠅一樣形跡可疑的他校男生。至於要吸引男生的注意,她則是一竅不通。

  ……學校沒有教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吧?每次一想到這,她就覺得生氣。

  最糟糕的是:身邊的朋友似乎都認定了她是個戀愛絕緣體,甚或根本不會有這方面的煩惱。從來沒有人跟她談過類似的話題,而拉不下身段的她,也只能偶爾從空氣中飄來的一些耳語,補充自己在這方面的困乏。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疇哥……」

  「嗯?」已經低下頭繼續解另一題數學的田疇隨口應了一聲,沒有察覺她的異樣。

  她張開口,卻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只能氣餒地看著他專注的側臉,不發一語。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