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電梯,二十樓的走廊尾端隱隱有燈光透出。
她在?彭凱君走到總裁辦公室前,毫無預警的打開門。
裡頭的元微彤被開門聲嚇了一跳,嘴裡還咬著飯團的她吃驚的抬起頭來,表情滑稽的可以。
「還沒走?」
她喝了兩大口水,將飯團吞下肚後才回話:「我還沒背完。」
公司規定資料不可以帶回家,所以在沒背完總裁交代的功課之前,她不能走。彭凱君瞄了一眼她桌上堆得滿滿的食物,飯團、麵包、關東煮……他想起早上也同樣看她抱了這麼一堆早餐。
「你真能吃。」他在另一邊的長型沙發上坐下,拿起一本廣告雜誌翻開。
「我喜歡吃東西。」與其說喜歡,倒不如說那是面對壓力的紆解之道。
彭凱君眼掃過她細瘦的手臂。每天吃那麼多,身材還那麼苗條,真是今人意外。老是嚷著要節食的崔俐萍,如果看到瘦竹竿這麼能吃,一定會咆哮不己。
「總裁回來是有事情要辦嗎?」他不會要在那裡看一晚雜誌吧?這樣她心理壓力會很大耶。
「沒有。」
「那……總裁不回家休息嗎?」
「我現在就在休息。」
完了!他真的打算在這看一晚雜誌。今天郵差伯伯送了三本新雜誌來,他八成會看到完才肯回家。
「那我不打擾總裁了。」
「你忙你的。」
「好。」
她只有試著無視他的存在了。
客戶資料雖然又多又雜,但上一任秘書歸納整理能力超強,使得元筱彤可依上頭的重點提示來速記客戶資料,而不致發生混亂。
中午跟其他員工吃飯的時候,他們說上一任秘書也就是叫Linda的女子,是因為生產才留職停薪的,所以等她放完產假之後,如果她表現得盡如人意,應該會調到其他部門去。
她聽得出他們言語之中的含蓄,她甚至覺得他們認為她可能待不了多久。
再次瞄了前方厚厚的一疊客戶資料。如果是其他人得到這個工作,而不是像她是有所圖謀而來的話,也許下班時間一到就落跑了。
她一邊啃客戶資料,一邊啃桌上的食物。時針緩緩移動,大概九點的時候,她終於把她的晚餐給吃完了。
過了一會,「總裁,不好意思,我去廁所一下。」元筱彤侷促不安的站起。
「現在是下班時間,不用跟我報備。」彭凱君頭也不抬的說。
「哦。」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在寂靜的長廊裡,顯得待別清晰,他聽得出她腳步有些急促紊亂。
十分鐘後,彭凱君放下已經看完的雜誌,發覺她這個廁所上得還真久。
拉肚子嗎?他走到辦公桌旁的垃圾桶前,瞧見裡頭滿滿的都是食物的包裝袋。吃這麼多,不拉肚子才怪。
他回來辦公室,不是真的想看雜誌。這些書籍他家裡也有訂閱。他可以躺在舒服的大床上,不用擠在小沙發上。他只是想看看這個女孩是不是有這個毅力撐過第一天,完成他交代的功課。結果答案是今人滿意的。如果她明天仍有來報到的話,那賭金落入他口袋中的機率會增高不少。
不過她真的去得有點久了。
彭凱君不知為何有些擔心。就如同他為何會選擇這個菜鳥當他的秘書一樣,連他自己都說不出個完整理由。
過去看看好了。放輕腳步走過去,至少不會讓她尷尬。
越接近安全門附近的女生廁所,一種怪異的聲音就越清晰。
吐?他心一凜,也顧不得腳上的輕重,小跑步過去。
「元筱彤?」他在第二間廁所找到她,她的門沒鎖,一拉開就看到她對著馬桶用力嘔著。
「你怎麼了?」他拉下一長串衛生紙塞住她的口鼻,「生病?」大手覆上她的額,一片冰涼。
「不!」元筱彤揮揮手,要他走開,「沒關係,不用管我。」她又嘔了一會,才以衛生紙邊擦拭狼狽的臉,邊走向洗手台。
田開水龍頭洗完臉,漱過口,抬睫,她自鏡中瞧見雙手環胸,面無表情注視她的彭凱君。
「可能吃太多了。」她扭乾濕掉的劉海,抽出擦手紙擦拭濕淚淚的臉龐。
「第一次?」他犀利的眼像要看穿她。
「有時不小心吃太多就會這樣。」她尷尬的笑了笑,「偏偏我就喜歡吃,老是吃過頭也不知道。」
是這樣嗎?彭凱君審視她過瘦的身材,以及每一餐過多的食物。
「你靠嘔吐來減肥?」他看過這種病例,擔心肥胖的女生無法控制食物的誘惑,只好在吃完之後利用手指挖喉嚨,將胃裡的食物全部吐出來以保持身材。
「不是這樣的。」她找不出好詞兒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她轉移話題,「總裁要回去了嗎?」
「還是心理壓力所產生的暴食症?」他曾看過她站在屋頂打算跳樓。
也許是沒勇氣跳樓,或者因為他的出現而打斷了,所以轉換成另外一種形式。
「不是的。真的只是吃太多了。」她的眼神遊移,轉身想逃開這令她喘不過氣的質問。
「你為什麼堅持想進非普?」
這問題崔俐萍也曾問過她,所以她很流利的回道:「因為我對廣告有興趣。」
「但你非本科系畢業。」
「對啊!一直到畢業之後,才發現自己真正的興趣在哪裡。」
「每一家廣告公司,都可以看到你的履歷表?」
「不!我只對非普情有獨鍾。」
「為什麼?」
「我喜歡非普的格調,大膽、前衛、創新,很對現在年輕人的胃口,第一眼就能抓住人們的視線,卻又不失溫馨。」
他凝視著她,那眼神似在推斷她說的是真是假。
她很不喜歡他的眼神。好像所有的謊言都將在他眼前無所遁形,而偏偏,她說的就是謊話。
「0K!」他離開廁所,結束詢問。
什麼OK?是她的回答令他滿意嗎?
元筱彤納悶的跟在他後頭回到辦公室。
她繼續背她的客戶資料,而他則坐在他的位子上,不曉得在忙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