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已經上跑道,就快起飛了!
她驚得連忙正襟危坐,雙手緊緊抓住座椅的扶手。
夏野偏偏還要在一旁轉播現況。「咦?飛機已經上跑道了耶。啊,在加速了,聽見聲音沒?馬上就要──」
「你、你閉嘴。」她怒斥,嗓音卻發顫,氣勢頓時削弱許多。
他惡意地微笑,繼續逗她。「哪,腳架收起來了。感覺到沒?起飛嘍。哇!妳看看,下面的房子變得好小,像火柴盒。」
「別、別說了。」她阻止他,冷汗直冒,耳膜讓一股氣壓給塞住了,讓他的聲音聽起來好詭異。
「妳看看那些燈光,好燦爛。應該是高速公路的車流吧。果然還是晚上起飛比較有看頭……」
「我要你別說了!」她再也忍受不住了,尖喊一聲,扭過頭,單手狠狠揪住他衣襟。
這聲銳喊驚動了其它乘客,幾道視線好奇地瞥過來,徐玉曼卻毫無感覺,一心一意瞪著夏野。
這可惡的男人,他正在笑呢。瞧他淺淺揚起的嘴角,瞧他眼裡發亮的光芒──他正在嘲笑她。
她幾乎氣暈。「你、你一定要這樣整我嗎?你明知道──明知道──」
「明知道什麼?妳最怕坐飛機嗎?」他涼涼地反問。
她說不出話來,雙頰氣鼓鼓,眼眸瑩瑩。
他看著她,目光逐漸轉柔。「妳生氣的樣子,還是那麼可愛。」
她怒視他,正想反駁,機身忽地一陣輕微搖晃,她驚顫,全身立時寒毛豎立,肌肉緊繃。
這宛如受驚的貓咪緊張兮兮的模樣似乎取悅了他,他低低一笑,展臂將她攬入懷裡,另一隻手輕壓她頭顱,讓她發白的臉緊貼他溫暖的胸膛。
「傻瓜。妳怕什麼?飛機是這世上最安全的交通工具了,出事機率微乎其微。」
「我才不怕。」她嘴硬地否認。「只是覺得不太舒服。」
「妳看起來的確很不舒服。」他嗓音充滿笑意。「要不要再喝點酒?」
「當然要。」她悶悶道,依然賴在他懷裡。
她實在不該像這樣倚偎在他懷裡的,她想遠離他,不是嗎?
可是她現在很害怕,靠在他胸膛的感覺又如此溫暖而安全,她無法不貪戀。
只要一下下就好,她告訴自己,只要再一會兒,然後她就會推開他,與他保持安全距離。
只要再一下下……
他端起酒杯,抵到她唇畔。
「喝吧,妳會好過一些。」
她依言啜了一口。
「多喝點。」
她點頭,在他的注視下,喝完整杯酒。很快地,酒精便在她體內發生作用,酒氣醺紅了她的臉。
「我不能喝了。」她對他搖頭,美眸迷濛,嬌艷嫵媚。
他看得差點失了魂,好半晌,才記得將酒杯放下。
「好多了嗎?」他問,嗓音不自覺地沙啞。
「好像……有點醉了。」她摸了摸有些發燙的雙頰。
「這麼快就不行了?」他笑望她。「看來妳的酒量還是一點也沒進步。」
「對啦。我酒量就是差,有意見嗎?」她抬眸,本意原想瞪他,染上迷霧的眼神,看來卻百分百的嬌媚。
他喉嚨發乾。
她完全沒注意到他忽然變得深沈的眼神,單手掩住唇,輕輕打了個呵欠。
「我要睡了。」她細聲細氣地宣佈。
「什麼?」他哭笑不得。
才喝了酒不到幾分鐘,她竟然便想睡了?
「可能剛才太緊張了,現在一放鬆下來就覺得好累喔。」她對他眨眨眼,眉彎彎,眼也彎彎,笑靨好燦爛。
他心跳一停,怔怔地看著她。
這好像是他們重逢以來,他第一次見到她的笑容,原來,依然如從前一般明麗動人。
還是一點也沒變啊!
他輕輕歎息,看著她靠回自己的座位,星眸掩閉,櫻唇卻微張。
她該不會連睡覺的模樣都跟以前一樣吧?他側過臉,深深凝望她。
果然,經過片刻,當她愈睡愈沈,那兩瓣如花的美唇也隨之綻放,露出一排細白編貝。
他不禁好笑。
這張嘴酣睡的姿態,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不符淑女形象,她自己也知道,被他嘲笑過幾次後,還曾氣得想在睡覺時,拿曬衣夾夾住自己的嘴。
只是沒想到,她當初信誓旦旦想改掉的毛病,原來到今天,還是絲毫不見改善。
一綹髮絲自她鬢邊垂落下來,搔弄她鼻尖,她不舒服地低吟一聲。
他俯過身,伸手替她撩起惱人的髮絲,細心地收攏至那小巧的耳後。
正想退開時,他注意到她的唇忽然淺淺地揚起,彷彿在夢中笑了。
他怔看著她。
她作了什麼好夢嗎?為何臉上的線條一瞬間似乎都柔化了,神情如此甜美婉約?
她那嫣紅的、水灩灩的唇,好像在邀請著他溫柔的親吻。
他摘下眼鏡,臉龐更俯近她,只差分毫,便要觸及那誘人犯罪的紅唇。
她究竟夢見了什麼?
他好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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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他們,好年輕啊!
他剛剛自無聊的兵役生涯解脫,她也正巧大學畢業,在正式步入社會,成長為真正的大人之前,兩人決定以一場瘋狂的自助旅行來告別無憂無慮的青春。
一個月的時間,他們遊遍了美西著名景點。某天下午,他們手牽著手在洛杉磯市區閒逛,忽然接到一張拉斯韋加斯的觀光傳單,兩人相視而笑,當下決定到賭城冒險去。
隔天清晨,兩人背起行囊,搭上一輛開往賭城的灰狗巴士,一路顛簸,經過無數蒼涼荒漠景色,終於在傍晚時,抵達這傳說中的靡爛天堂。
沙漠的陽光強悍無比,即使接近日落時分,也霸道地堅持要烤乾任何膽敢白天在路上行走的人。
「好熱好熱!」徐玉曼蹙眉,透過墨鏡仰望放肆的陽光,汗水自前額冒出,沿著鼻尖滾落。
「忍一忍。」夏野柔聲安慰她,一面研究地圖。「有了,我們的飯店就在那兒。」
她低頭看他在地圖指出的小點。「那我們現在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