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望她氣惱的容顏,忽地靈光一現。「妳希望我挽回嗎?」
「我──」她一窒。
「妳那時候,希望我開口挽回嗎?」
他怎能這樣問?他怎會到現在還搞不清狀況?
她絕望地瞪他。她當然希望他挽回。哪個女人在開口提出離婚時會希望對方一口答應?除非她已經不愛他了。
而當時的她,依然非常愛他,愛到一顆心發痛……
「別說這些了。」已經過去的事,多說無益。她別過眼,逃避他的視線。「不如說說你前妻吧。」
「我前妻?」他眨眨眼。「那不就是妳嗎?」
「你明白我的意思。」她緊握住酒杯,依然不肯看他。
她指的,是他的第二任前妻吧?
前妻二號。夏野嘲諷地想,他幾個死黨都這麼叫芳妃。
「她是什麼樣的女人?」
他揚眉。「妳真想知道?」
「隨便你。不想說就算了。」她悶悶地啜酒。
他看著她逐漸被酒氣蒸紅的粉頰,心一牽,不覺微微一笑。
「她是我在以前那家事務所認識的,是新進的法律助理,公司將她派給我,專門協助我工作。」
「嗯哼。所以你算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嘍?」她故意謔問。
「算是吧。」
「她是什麼樣的人?」
「她很實際,對所謂的愛情跟婚姻從來沒有過多的幻想,她也不認為追求金錢有什麼不對,她喜歡購物,崇尚高品味的物質生活。她會以一個男人的身家財富來衡量他的價值。」
「你喜歡這樣的女人?」她扭過頭,不可思議地望他。
「很意外嗎?」夏野微笑著聳肩。
他很明白她的難以置信。芳妃和她,幾乎可以說是兩種完全不同類型的女人。
「我的確喜歡她,跟她在一起很輕鬆,從來不必費心猜測她在想什麼。她是個很容易搞懂的女人。」
「也就是說,她一點也不麻煩。」徐玉曼撇撇嘴。
不錯,他曾經也這麼以為,一直到很後來,他才認清原來芳妃也有麻煩的一面。
夏野自嘲地苦笑,繼續介紹前妻二號。「她從不抱怨我花太多時間在工作上,從來不要求我多陪陪她,也不會拿一些特殊紀念日考驗我的記憶力。她很獨立,就算我沒空陪她,她也能調適得很好。」
「是嗎?」徐玉曼愈聽愈不是滋味,胸口莫名抽疼。「既然她這麼好,你又為何跟她離婚?」
「因為有一天我回家的時候,發現她跟另一個男人躺在床上。」
「什麼?!」她不敢相信地瞪他。「你是指她有外遇?」
「嚴格來說,那不是外遇,只是偷情。」他冷靜地指正她。「她只是玩玩而已。」
只是玩玩而已?玩玩而已?!
她不明白他怎能以如此平和的口氣敘述這件事,他一向很驕傲的不是嗎?怎麼好像一點都不氣惱那女人給他戴綠帽?
「我當然沒那麼好說話。」他嘲弄地扯唇,彷彿看出她的思緒。「否則也不會跟她離婚了。」
徐玉曼默然,還陷於震驚中。她曾經設想過好幾種他再次離婚的理由,卻從來不曾猜到會是這樣。
見她明眸圓睜,雙唇微張,小女孩似的出神模樣,夏野忍不住好笑。
「叩叩叩。」他戲謔地敲她的頭。「有人在家嗎?」
她眨眨眼,眼眸依然半迷濛。
還沒醒神?夏野搖頭,輕輕拍拍她的頰。「快醒過來,蓉蓉,知不知道妳這樣張著嘴的樣子很難看?」他取笑她。
「啊。」她這才回神,接觸到他充滿笑意的星眸,她臉一紅,連忙閉緊唇。
他輕聲一笑。
她臉頰更加燒燙。
「好啦,該換人坦白了。」他裝作漫不經心地問:「妳呢?在跟我離婚以後,妳都跟哪些男人交往了?」
「我?」她一愣。
「既然妳剛剛毫不客氣地審問過我,我想我應該也有權問妳。」他幽默道:「說吧,從實招來。」
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但還是回答了。「比較正式的,只有一個。」
有一個!
嫉妒的針霎時刺痛夏野,他強作冷靜。「他是什麼樣的人?」
「他是個室內設計師。」
「妳是因為找他設計房子認識他的嗎?」
「我才不敢找他設計房子呢。我受不了他的創意!」她笑著揮揮手。「你相信嗎?他居然能把同一間房子的牆壁塗上十種不同的顏色。」
「聽起來是個很特別的男人。」
「他是很特別。」徐玉曼點頭同意,眼神因回憶變得迷濛。「我是在一場時尚派對認識他的。他很幽默,很風趣,穿著打扮也很有品味……不過跟你不一樣,他從下穿西裝的,也討厭打領帶,他總是像浪人一樣隨便亂穿,卻很能穿出自己的味道。」
也就是說,是和他不同類型的男人。夏野暗自下結論,胸臆莫名發酸。
他瞪視徐玉曼,有股衝動想撥去她眼中那片迷霧,只因為那霧,不是為他而漫開。
「妳很愛那個設計師嗎?」
事實上他想問的是,她比較愛誰?
他痛恨自己這種無謂的比較心理,也明白這很無聊,但就是無法控制。
「嗯,我很喜歡他。」她點頭。「他是那種很會耍寶的人,總是逗得我很開心,跟他在一起很快樂。」
快樂!
又一根針刺上夏野,他緊緊咬牙,強迫自己保持冷靜。「所以妳有一天應該會跟他結婚嘍?」
「結婚?不!」她驚異地望他,彷彿他剛說了什麼天方夜譚。
他蹙眉。「妳不是很喜歡他嗎?」
「喜歡是喜歡,但我可沒想過要跟他結婚。」她搖搖頭。「事實上,我們一年前就分手了。」
「你們分手了?」他不明白自己的語氣聽起來為何會如此熱切,就連胸口,似乎也因興奮而發燙。「為什麼?」
「因為他不是那種可以定下來的男人。他愛流浪,又天生多情,他那種人,注定了一生漂泊,絕不可能跟一個女人共組家庭。」
是因為這樣,她才與那傢伙分手嗎?聽起來像是萬分遺憾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