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自私也不打緊,他只是不想天浚的一切就此毀掉,雖然沛浠和小冬見面後,天浚沒有再三不五時繞在小冬身邊,但天浚看小冬的眼神卻滿載藏不住的深情,他感到天浚並非在演戲,這一點令他更惶恐,對小冬的戒心又加強了。
濃烈的排斥感叫冬兒也不好裝傻,她向龍天承禮貌地欠欠身,隨即轉身離開。
天浚眼明手快地抓住她的手,沛浠和龍天宏也擋在她的前面阻止她。
一時之間,龍天承彷彿成了眾矢之的。
在會場另一角落的杜逸凡剛巧向他們走近,未發現異狀,熱絡地搭上冬兒的肩,適時化解了尷尬的氣氛。
「小冬,原來你躲在這裡,很多人找你呀!」杜逸幾口中的「很多人」,就是一直對冬兒纏繞不捨的群鶯。
齊凌冬年輕帥氣!性格瀟灑不羈,有點壞又不太壞的個性,迷倒不少名媛淑女,加上深得商界龍頭天龍集團的器重,往往成為宴會中的焦點人物,被困在脂粉堆中。
「別耍他了,今晚的主角可是我們的公主呀!」穆佑嵐不知何時也來到他們的身旁。
「我可不想當主角。」靈機一動,沛浠突然抓住冬兒,「今晚就由鼕鼕當主角吧!我現在就去把她賣掉!」沛浠說完,立即拉著冬兒到宴會主持人的身邊,其他人只能張著眼睛任由她去,連問過明白的機會也沒有。
「原來她想這樣。」看到沛浠在主持人旁邊耳語,雙眼不時瞄向台上的鋼琴,龍天宏就知道她說要把冬兒賣了的意思。
以前他和冬兒雖然只見過一面,但齊可風常常會對他說些有關冬兒的事,凌冬兒這號人物在他心裡早已不陌生,對她驚世的琴技,齊可風更從不吝嗇讚賞,他早想親耳欣賞可風口中繞樑三日的美妙音樂。
其他人卻面面相覷,全被蒙在鼓一裘,渾然不知沛浠在打什麼主意。
被人牽著走的感覺的確不好受,天浚為自己對冬兒乏於瞭解有深深的無力感。不單是和她一起長大的沛浠,就連他的爸爸和二哥對冬兒的瞭解都比他深,他暗暗發誓,往後的日子,他要關心冬兒的一切,比任何人知道得更多,不讓遺憾發生。
「歡迎各位蒞臨今晚的慈善舞會,我代表所有受惠者向各位致上至誠的感謝。」台上,沛浠接過主持人的工作,體面得宜,博得全場報以熱烈的掌聲。
隨後,沛浠更發揮她另一方面的專長,幽默又不失大方的言談為沉悶的舞會帶來一片新氣象,既然是慈善舞會,籌款當然是最重要的一環,一件又一件由各界名人捐出的物品拍賣完畢後,沛浠終於向大家出賣,不,是拍賣她認為最有價值的「商品」。
「對天龍集團會計部主管齊凌冬的大名,相信在座各位不會感到陌生,不過,我相信沒有多少人知道Chris除了『精打細算』外,還有另一項驚為天人的技能呢!」沛浠略帶神秘的話,將全場焦點集中在冬兒身上。
「今日我為了大家,在此『出賣』我們天龍集團的機密,不知各位會給予多少的支持呢?」
收到台上的暗示,龍天宏首先慷慨解囊,接下來,台下更不斷傳來支持,最後,冬兒以合計一百萬的價錢被「賣」了。
冬兒輕輕搖頭,她哪會不知道沛浠在想什麼,事實上她已有差不多五年沒碰過她心愛的鋼琴,看著在舞檯燈下黑得發亮的鋼琴,她沉寂了多年的雄心不知不覺被重新燃起,她一直都希望成為像她母親一樣出色的鋼琴家,而她亦具備這樣的條件,要不是屢遭不幸,她可能早已完夢,在世界音樂舞台上站穩一席。
「我們就請Chris為我們表演貝多芬的名作月光奏鳴曲。」考慮到在場人仕的音樂修養,沛浠為冬兒選了廣為人知的曲目,接著便將舞台留給這位天生的鋼琴家。
「不用擔心,小冬有世界級水平的琴藝。」龍天宏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對天浚說。
由專兒被拉上台的一刻起,他就留意到天浚的不安,見他一臉憂慮焦急,龍天宏實感不忍。
近在咫尺的距離,卻隔著厚厚的高牆,他甚至連冬兒懂得彈鋼琴也不知道,她究竟把他當成什麼?
是失望?還是失落?天浚不知道,他只感到距離在拉遠。
他一心只想把冬兒縛在身邊,從未想過她和他一樣都有夢想,他太自私了嗎?
他想保護她、留住她,是在慢性毀滅她嗎?
他想代替齊可風成為她的支柱,全心全意去無友她又是在逼迫她嗎?
他從未想過要除去齊可風在她心中的影子,即使他妒忌他比他更早認識冬兒,他明白過去是一種回憶,冬兒有她和齊可風之間的回憶,將來他們的一點一滴也會成為寶貴的回憶,在未來的日子一直讓甜蜜延續下去。
此刻的他卻被慌亂繞著,害怕抓不緊會失去,更害怕捉得太緊會粉碎。
面對再大的難題也不曾亂了陣腳的天浚,腦海只剩一片混亂,眼睜睜的看著冬兒走上舞台的前端,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杜逸凡、穆佑嵐和嚴君宇則等著看戲。
相處數載,成為推心置腹的好友,小冬竟然敢事事瞞著他們,今晚過後他是死定了!
完全靠著本能,冬兒在一片掌聲與歡呼聲的催促下,坐到微軟的琴椅上。
多熟識又是多陌生的,像回到屬於她的世界,不再為任何人而活,彷彿以前的她復活了。
指尖輕觸琴鍵的一刻,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微抖,激起心中的暖流,皮膚的冰冷漸漸被內心那股洪流取代。
是的,她還活著,她還有心。
以為可風死後,她的心亦已長埋黃土中,自從碰上天浚後,一切都在變。
不,不是改變,只是回到和可風死前一樣,但感覺上又多了一點什麼,她不能肯定那究竟是什麼。
沒有琴譜的譜架顯得空蕩,冬兒的目光一直飄向台下,直到對上那雙充滿惶惑的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