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然凝視的黑眸依然叫人心慌,卻冷冽得沒有半絲溫情,厚薄適中的唇帶著幾分引人遐想的性感,卻固執的緊抿著。
與十四年前相比,他多了一份成熟的男人味,冷峻的眉宇間,有著股沉斂卻精明的俐落,陽剛中帶著股俊逸氣息的他,看起來別具男性魅力,只是疏冷依舊。
記憶中那耀眼的太陽,如今已成為黑夜中的星辰,看似那樣璀璨奪目,卻更加遙不可及。
十四年,久得足以讓歲月改變一切,但絕不包括她。
這些年來,她從沒有忘記過他。
當年,隨著父親事業版圖轉移,她只好黯然的跟隨父母移民到美國,這十四年來,她寄了上百封的信給他,卻從沒有收過一封回信。
她知道,即使她是那樣無可救藥的迷戀太陽,但不顧一切靠近的結果,也只是讓自己受傷而已……
第二章
「你怎麼會在這裡?」邵爾濤望著她,僵硬的吐出一句。
「我來參加會議——代替我爸爸來。」她垂下眼,輕聲說道。沉默了幾秒,他終於忍不住再度開口問道:「你爸爸怎麼了?」
「他年紀大了,近來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才由我代替他來。」邵爾濤覷著她,沒有再開口。
看著眼前臉蛋低垂,看似含蓄怯生的小人兒,他的眸緩緩瞇起。
這真的是她嗎?
印象中那個總是大剌剌,說起話來粗魯不文雅、好管閒事得讓人退避三舍的男人婆,雪初蕾?
記憶中那強悍的性格、霸道的作風,此刻在她身上全然找不到一絲蹤影,只有那張幾近陌生的漂亮臉蛋,還殘存當年清麗可愛的影子。
他不敢相信,十四年的時間,一個女人怎能有這麼大的改變?
但他再也無法忽視,眼前的她,已經是個十足的女人,從容優雅的舉手投足,恬靜可人的氣息,幾乎迷惑了他。
今天的她穿著一襲粉色的合身套裝,微鬈的長髮乖巧的垂放在肩頭,簡單俐落的穿著,看起來非但沒有一絲精明的氣息,反倒更顯清新甜美。
在他的記憶中,雪初蕾是不穿裙子的,除了制服以外。
但他卻從來沒有注意到,她的腿是如此修長動人,吹彈可破的肌膚又是如此雪白無瑕。
即使眼前的她美得奪人心魂,但他卻一點也不習慣,寧願她依舊是十四年前那個急躁、粗魯,讓人討厭的男人婆。
「你改變很多。」他用一種幽深難測的目光看著她。
察覺他打量的目光,雪初蕾更加羞怯的垂下小臉。
「你也變了不少。」她害羞的朝他一笑,又飛快低下頭。
她唇邊那抹美麗的笑容,讓他的思緒有幾秒的恍惚。
「開會了喔!」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驀然驚醒了陷入失神的他。
猛一回神,看著坐在旁邊綻著甜美笑容的她,邵爾濤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又失態了。
他遽然轉頭,按下手提電腦的電源鈕,不再看她。
一整天下來,他的雙手都在電腦上動個不停,表情看來冷靜沉著,但事實上,開會的內容一個字也沒傳進邵爾濤的耳朵裡,他只感覺到——她的存在!
身旁持續傳來若有似無的馨香,不斷干擾他的思緒,不經意碰觸到他的那只柔嫩小手,更是撩起他心裡的波瀾。
他不知道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是打哪兒來的,卻無端對自己生起氣來。
對邵爾濤而言,這六個小時的時間,無異比待在煉獄裡還難熬。
好不容易熬到了會議結束,他沒有多看她一眼,迅速收拾手提電腦跟資料就要離開,連一聲再見也沒有說。
雪初蕾錯愕的盯著邵爾濤挺拔的身影毫不留戀的,大步朝會議廳外走去,好半晌回不過神來。
就——就這樣?
他沒有約她共進燭光晚餐,或者邀請她到他下榻的旅館坐坐,聊一聊彼此的近況?
她還以為從他的眼裡,看到了某些不尋常的情緒,以為——
雪初蕾,別傻了,打從認識他開始,他從來就不曾正眼看過自己,即使經過了十四年,這塊頑石也依然不會點頭啊!
但眼看著他就要走出會議廳外,她忍不住衝動的叫住了他。
「邵爾濤!」
前頭碩長的身影頓了下,終究還是停下腳步。
「要不要一起去吃個晚餐?」她快步追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要。」他拒絕得不留一點情面。
「者麼多年沒見了,我們該有些話聊聊吧?!」雪初蕾自嘴角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的說道。
「有嗎?」突然間,他回過頭來,半帶嘲諷的掃她一眼。
當下,她滿腔的熱切與期待像是被泡進冰水裡,心頓時涼了大半截。
「那你要不要到我家坐坐?我爸媽一定很高興見到你。」雪初蕾嚥下心酸,換上另一副熱切的表情。
「不必了,麻煩替我問候雪伯父跟雪伯母一聲就可以了。」他的表情依然沒有一絲波動。
「那你住那間旅館?我送你回去好嗎?我開車來的。」雪初蕾熱心的朝他晃晃車鑰匙。
看了眼她手上的鑰匙,邵爾濤的臉色更沉幾分。
剎那間,時間彷彿又回到當年,她總是那樣我行我素、理所當然的強迫他人接收她的好意,即使他並不希罕。
「你還真是一點也沒變,還是那麼喜歡主宰一切,喜歡強迫別人接受你的『好意』?」他的唇邊勾起一抹諷笑。
不,不是這樣的,她沒有強迫他的意思,只是怕他人生地不熟,好意想幫忙而已——雪初蕾用力搖頭,急忙想解釋。
「你誤會了,我只是——」
「夠了!」他冷冷的打斷她,壓根不想聽她解釋。「你不必對我解釋什麼,我們甚至連朋友也不是。」他不再看她,逕自轉身而去。
我們甚至連朋友也不是!
一句話宛如利刺,狠狠戳進她的心坎。
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英挺身影,她不禁又想起當年苦澀的點滴。
為了他的到來,費盡心思付出的一切與苦苦等待,讓雪初蕾覺得自己既可笑又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