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像箭一般駛上大道。梅爾車開得又快又穩,對事情解釋得也簡單明瞭。
在過去的六個星期裡,這兒發生了一連串的搶劫案,搶劫的物品都是家用電器,什麼電視機、錄像機、音響設備等等。許多受害者都在安德賴特保險公司投了財產保險。警方倒是有幾條線索,但都不可靠。
而且由於在每次搶劫中,每家都是頂多損失幾百美元,所以很難斷定劫匪有什麼主要襲擊目標。
「安德賴特保險公司不是什麼實力雄厚的公司,所以很害怕這麼多人都索賠,我這幾個星期就一直在忙這件事。」
「你的車需要檢修了。」塞巴斯蒂安聽出車子發動機的聲音不太正常,便對梅爾說。
「是的,不管怎麼說,我四下打探了一番,你猜怎麼樣?結果發現有幾個傢伙在一個廂式貨車上賣電視機一類的東西。不過,不是在這兒附近。他們要麼在薩利納斯,要麼跑到索萊達。」
「你怎麼發現的?」
她朝他輕輕一笑:「不停地走,唐納凡,一英里一英里不停地走。」
儘管塞巴斯蒂安心裡知道是怎麼回事,但還是拿眼睛去看了看梅爾那雙曬成褐色的修長的腿。「我絕對相信。」
「我發展了一個引線,他與警察有過幾次不愉快的交手,有點狡猾。不過他這種人對我倒不反感,也許是因為我是私人偵探口巴。」
塞巴斯蒂安咳了幾聲,清了清喉嚨:「噢,不錯,我想是的。」
「他有一些夥伴,」她接著說,「他們大概都看中了他因人室搶劫坐過幾年牢,是個有前科的人。」
「你有一些很不錯的朋友。」
「這很正常。」她說,聲音裡帶著笑,「他給我提供情報,我給他一點報酬,讓他在一般情況下不至於再去撬門撬鎖。他經常在碼頭以及那些藏污納垢的場所溜躂。昨天晚上在一個酒吧裡,他喝得有點過量,與一個已喝醉的傢伙談得很投機。有人付錢的時候,我這個朋友比平時更喜歡喝兩口。他們兩個就這樣喝著酒混熟了。我這個朋友聽那個傢伙喝醉後談到他剛剛往金塞地運了一車家用電器。現在,既然兩個人是好朋友了,他就領我這個引線到酒吧的後院去看了一個倉庫。你猜那裡面都是些什麼東西?」
「打折銷售的舊家電。」
梅爾顯得很高興,咯咯笑了兩聲說:「一點不錯,唐納凡。」
「你為什麼不馬上去告訴警察呢?」
「嗨,這些傢伙不一定就是搶劫犯,不過,這也是個不小的收穫,」梅爾抿抿嘴唇,將車速降了一檔,「我的收穫。」
「我想……你是不是擔心他們會不合作?」
梅爾又笑了笑,眼裡放出熾熱的光,顯得更加美麗動人,「不用擔心,唐納凡。我會保護你的。行了,你按我說的去做就行了。」
幾分鐘後,他們把車停在了那家酒吧前面。梅爾已告訴他該怎麼做,他雖說不喜歡,但還是聽從了她。塞巴斯蒂安用疑惑的目光打量著面前這個連窗子都沒有的低矮的房子。
破爛不堪。塞巴斯蒂安想。許多酒吧在白天看上去都是破爛不堪,但這家酒吧恐怕到了晚上也一樣是破爛不堪。
酒吧是用空心煤渣磚建成的,經營者把它漆成了綠色。這令人憎厭的綠色很多地方都已剝落,露出了下面的灰色,像一個瘡痂掉後露出了下面蒼白的新皮一樣。
差不多是正午時分了,但酒吧前面的停車場上還停著十幾輛車。
梅爾把車鑰匙放進錢包裡,對塞巴斯蒂安皺一皺眉:「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別太……」
「像個人?」
梅爾想說別太溫文爾雅,但沒能說出口。「別太彬彬有禮。千萬別喝白葡萄酒。」
「我一定照辦。」
「見機行事,唐納凡,你會做好的。」
塞巴斯蒂安見到的只是梅爾一搖一擺的臀部,能否做好他心裡沒底。
梅爾一推開酒吧的門,塞巴斯蒂安就聞到一股刺鼻的氣味。污濁的香煙味、汗臭味混雜在一起。投幣唱機中正播放著一首曲子,聲音嘈雜,儘管塞巴斯蒂安許多類型的音樂都很喜歡,但他還是希望這種音樂能盡快結束。
有幾個人站在吧檯,胳膊粗壯,上面刺著紋身,大都是些蛇和骷髏。有四個油光滿面的人在打檯球,不時傳來檯球的撞擊聲。有人眼睛瞟過來,帶著輕蔑和譏諷看一眼塞巴斯蒂安,但目光在梅爾的身上逗留的時間要長一些,色迷迷的。
塞巴斯蒂安把分散的注意力重新集中。這幫人好對付!像這樣的人,他們的智商一般都不高,都在一百以下。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沒想到梅爾還會……
梅爾走到吧檯前,那用皮裙兜緊的屁股一下子坐到了一條凳子上,鮮亮的嘴唇很性感地撅起。 「至少你應該給我買一杯啤酒。」梅爾嗲聲嗲氣地對塞巴斯蒂安說,這聲音使他渾身發麻。梅爾眼睛稍微瞇起,向他使個眼色。塞巴斯蒂安記起了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聽著,寶貝,我跟你說這不是我的錯。」
寶貝?梅爾回過神來。「是啊,你什麼錯也沒有。喝醉酒不是你的錯,和你那些狐朋狗友玩牌輸了一百元也不是你的錯。拿杯啤酒,好嗎?」她向酒吧的招待喊道,兩條美麗的腿翹成了二郎腿。塞巴斯蒂安伸出兩隻手努力裝出一副很闊氣的樣子,坐到梅爾身邊的一條凳子上。「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不是跟你說過我上班時那個愛小偷小摸的傢伙把我的錢偷走了嗎?你能不能別再糾纏不清?」
「噢,可以。」啤酒端了上來,她用鼻子聞了聞。塞巴斯蒂安正要伸手摸自己的後兜,梅爾突然想起,酒吧裡所有顧客的酒錢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他那只錢包值錢。而且,那錢包裡面很可能裝滿了綠票子,除此之外,還有幾張金光閃閃的信用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