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巴斯蒂安用嘴唇輕輕碰一下梅爾的唇。這不算是親吻……的確不是……梅爾想,這是……友好的表示。 「你為什麼這樣?」 「有時候人們會不由自主。」塞巴斯蒂安跨上摩托,扔給梅爾一頂頭盔。「上來吧,薩瑟蘭,我討厭看電影遲到。」
不管怎麼說,看電影是放鬆身心的好辦法,梅爾一向喜歡看電影,從小就愛看。只要燈一滅,閃爍的屏幕就把你帶進一種生活,你是不是一所學校裡新來的學生也就無所謂了。
電影院的情形全國各地都差不多,這是梅爾喜歡看電影的原因之一。一走進電影院,就聞到了熟悉的爆米花味兒和糖果味兒,地板粘粘的,人們都拖著腳步走。在埃爾帕索觀眾喜歡的片於,到了塔拉哈西很可能也一樣被觀眾喜愛。
在梅爾隨母親周遊全國的日子裡,她經常光顧影院,一周找出一兩個小時溜進影院,在那裡,她身在何方又是誰,這些都無關緊要了。
梅爾現在又找到了這種感覺。影片情節撲朔迷離,音樂隨劇情發展而不斷變換風格,一個殺手在逍遙法外,梅爾——還有其他觀眾——津津有味的在觀賞一幕古老的善與惡之間的決鬥。
她坐在塞巴斯蒂安與摩根娜中間,發現摩根娜的確長得美麗。
她曾聽到過一些關於摩根娜的謠言,說她是個巫師。梅爾覺得這些謠言非常可笑,現在看來更是可笑。摩根娜絕非一個乾癟的咯咯笑著正要跳到她的坐騎掃帚柄上的巫婆。
梅爾又想,這些謠言大概給摩根娜的商店拉了不少顧客。
摩根娜的另一邊是她的丈夫納什。梅爾知道他是受人尊敬的很成功的影視作家,尤其擅長創作恐怖片。他寫的片子以前曾經讓梅爾發出過驚恐的喊聲,當然有時也讓梅爾發出自嘲的笑聲。
納什,科特蘭不像那些好萊塢影視名人,梅爾覺得他性格開朗、平易近人,而且很愛他的妻子。
納什和摩根娜看電影時手拉著手,不是那種令人作嘔的卿卿我我,而是一種平靜沉穩的愛的維繫,這讓梅爾很是羨慕。
塞巴斯蒂安的另一邊是安娜。梅爾也曾想問為什麼這麼一位美貌絕倫的女子沒有約會,但她馬上又想到自己這樣想實在愚蠢而且也有性別偏見。不是所有的女人——包括她自己在內——都認為無論上哪兒去都要傍個男人。
梅爾又開始吃爆米花兒,開始專注於看電影。
「你打算把這些都吃完?」
「嗯?」梅爾聽他問了句什麼,便轉過頭來。但她馬上又將頭扭回,因為她發現剛才她幾乎和塞巴斯蒂安嘴對著嘴了。「你說什麼?」
「你該讓我吃一些吧?」
她怔了一會兒。奇怪!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非常明亮。塞巴斯蒂安用手指在她膝上放爆米花的小盒上彈了幾下,她眨眨眼,這i才回過神來。
「噢,是的。自己拿吧。」
塞巴斯蒂安拿了些爆米花吃著,同時也覺得梅爾對他的言行的每一個反應都挺有意思的。
梅爾身上……有一種清新的氣味兒。塞巴斯蒂安只花一半心思在電影情節上,另一半則在其他地方。他感到非常愉快:他能在電影院混雜的氣味中嗅到梅爾肌膚的清香。如果他靜心去聽的話,他可以聽到梅爾脈搏的跳動——平穩,很平穩,很有力。這時,劇情激烈了,他感到梅爾的脈搏也隨之猛一跳動。
如果他摸她一下,她的脈跳會有何不同呢?如果他把身體移過去,吻一下她沒塗口紅的嘴唇,她又會怎麼樣呢?
他想他全知道。不用急,走著瞧吧。
但是,他很想知道她現在想些什麼,想要窺視一下她的思想。
白癡!如果她知道有人在跟蹤她,為什麼她還一個人沿著漆黑的街道走?他們怎麼總是把女人演成不是笨頭笨腦就是無可奈何?她去了——跑進了公園。噢,沒錯,肯定是要讓她鑽進樹叢中,他好在那兒割斷她的喉嚨。十之八九她會逃掉……正是這樣。
噢,唉,那傢伙真該死!
梅爾又嚼了些爆米花兒,塞巴斯蒂安聽到她自言自語,說她應該往爆米花裡多加些鹽才對。
她的思想斷斷續續,停了片刻後又變得非常混亂。塞巴斯蒂安在梅爾的腦子裡看到的東西,在她的臉上也一樣能看到。, 梅爾對他有所察覺,她雖不大清楚是怎麼回事,但她已感覺有人在窺視自己的思想,便本能地擋住了入侵者的路。
梅爾竟然對自己有所察覺,竟然有這種能力,這又激起塞巴斯蒂安的好奇心,因為除了他家裡的人以外,很少有人能做到這一點。
在她身上有某種能力,他想,某種未開發的但又拒絕開發的能力。他正想著要不要深入進去看個究竟時,坐在旁邊的安娜動了一下。
「不要無禮,塞巴斯蒂安。」安娜輕聲說。
塞巴斯蒂安極不情願地慢慢又回到了電影裡。他伸手去拿爆米花兒,碰到了梅爾的手。梅爾手縮了回去,而他則笑了笑。
「比薩餅,」出了影院摩根娜說,「配菜齊全的。」
納什撫摸一下她的頭髮。「我以為你要吃墨西哥菜呢。」
摩根娜笑一笑,拍拍她的肚子。「我們改變主意了。」
「比薩餅,」安娜表示同意。「不要鰓肉。」她朝梅爾笑一笑。「你覺得怎麼樣?」
梅爾感覺自己已加入了這一圈兒關係親近的人。 「沒問題。挺好的。」
「我們不吃了。」塞巴斯蒂安進來,一隻手放到梅爾肩上。
摩根娜覺得有點奇怪,把嘴撅了起來。「我從來也沒聽說過你有飯不吃的,親愛的,」她朝梅爾看了一眼,眼裡含著幽默。「塞巴斯蒂安胃口特大,你會大吃一驚的。」
「梅爾從不會大驚小怪,」塞巴斯蒂安說,「別人感到驚奇萬分的事,她都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