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啦!」洛湄一古腦把氣全發在仲蘅身上。
「誰叫你來按我門鈴?」仲蘅不甘挨罵。
「按門鈴找錯了人我就可以走了啊,誰知道會被你不由分說的拖進房裡來?」洛湄叫道。
「我補償你嘛!」仲蘅心煩,也吼了回去。「給你十張我家的股票好不好?」
「誰要你家的鬼股票——」洛湄本能的大聲頂了回去,轉念一想,咦?股票?口氣緩了下來。「你家股票現在價值多少?」
「昨天收盤一百一十二。」仲蘅沒好氣的回道。
一百一十二?洛湄就算算數再不好也算得出來,一百一十二萬哪!
不,不,少沒格調了。
「我才不要你的錢!」洛湄的聲音又飆高回來。她懊惱的像只小蜜蜂啊。「我得去替嵐楓交照片啊,還要趕回去演七點半的戲。陳三五娘,沒我不行,我們家沒別的旦了呀!」
「什麼蛋?」這事雖然不全是仲蘅的錯,但也是因為他洛湄才會被鎖在房裡不得動彈,他也想補償,雖然他搞不清楚唱戲跟雞蛋有什麼關連。「我打電話叫超市送一車去你家可不可以。」
「你耍寶啊?旦!花旦的旦、小旦的旦,你以為雞蛋、鴨蛋會在台上唱戲?」洛湄快瘋了。「為什麼我要跟一個這麼沒有文化的人講話?」
沒有文化?這是什麼狗屁話?仲蘅心頭的火被挑了起來。「文化?你這個鄉下歌仔戲班,跟我講文化?」
洛湄這輩子最恨的就是人家看不起歌仔戲,她氣得冷笑,說道:「沒錯,我們是鄉下歌仔戲班。請問先生你一年上幾次國家劇院?去幾次音樂廳?雲門舞集你看得懂嗎?聽馬勒的大地之歌會不會睡著呀?」
仲蘅平日溫文儒雅的俊臉被怒火燒得紅燙滾滾,他瞪大眼睛瞠視著她,眼中的火簡直要燒光她的眉毛。
要瞪來瞪啊,誰怕誰?洛湄也不甘示弱,本來她也沒比仲蘅矮多少,下巴一昂,燃著熊熊烈焰的眸子倔強的瞪回去。
兩軍對峙,怒目相向,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了……。
就這麼你來我往了幾十秒鐘,終於兩人都累了,也無聊了。幹什麼嘛,都大人了,還像小孩一樣不成熟?於是乎兩人忽然累垮了似的,仲蘅一癱,人便倒在床上,洛湄也沒力的躺進沙發裡。
沉默了老半天,仲蘅終於先開口:「你要不要先打個電話跟你媽說一聲?還是叫你媽來解救你?」
「救我?算了吧,我媽的個性,除了把我罵個半死以外,還會打破砂鍋問到底,肯定搞得雞犬不寧,到時候只有讓那些狗仔隊多點話題製造新聞罷了。」洛湄絲毫不敢仰仗她老媽。
「你朋友呢?」仲蘅又燃起一絲希望。
朋友?對了,嵐楓可能出面,可是她現在病懨懨的。
「喂,你就沒半個朋友可以來幫忙的嗎?」洛湄反問回去。
「我剛到台南上任,只認識些同事,但又不熟,現在人家也下班了。」仲蘅的一張俊臉變得很無奈,他還找得到誰?除了……。
「我來試試看!」他一下子從床上翻了下來,撈起電話,打林桑的大哥大。
「嘟……嘟……。」不通。
「沒辦法了。」仲蘅認命的扔下電話,又往床上重重一躺。
「報警趕他們走。」洛湄又生一計。
「人家又沒犯法,只不過在門口守著而已,這是自由國家,你拿什麼理由報警趕人?」
也對,洛湄只好把這個念頭打消;可是,難不成她就得在這一直等到門外那兩隻看門狗不支倒地?
「也真奇怪了,」這也怪不得洛湄要怨。「人家狗仔隊不是都纏明星嗎?幹嘛來追你啊?!」
「我算那根蔥?」說到這,仲衡也有話要怨了。「他們還不是想跟著我就能追到稟君,我只是配角罷了。現在我只祈求這幾天趕快過去,等這話題沒了新鮮感,就沒人會再追我了。」
「你幹嘛沒事就來住什麼飯店嘛,不是在台南上班嗎?」洛湄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隨便抓了就算數。
「我家在台北,剛下台南還沒找屋子,不住飯店住哪?」
呵!還沒找到房子就住這種高級大飯店?就因為你家股票一張一百一十二?不過洛湄就只這麼乏力地窩在沙發中,也乏力再跟仲衡講話了。
時間滴滴答答的過去,六點,六點廿,六點半……無聲無息如水一般的流逝。
洛湄已經氣到連生氣都懶了,就只這麼一個姿勢倒在沙發裡,仲蘅也像是認命,躺在床上更像是睡著了。
忽然之間,門鈴響了。
兩個人都像被紮了針似的跳了起來。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門外是誰,要不要去開。空氣中緊張的氣氛像是即將發生兇殺案,兩人就這麼對望了半天,突地有默契的同時發言:
「我去開門。」
「我去躲起來。」
難得兩人有這麼一致的時候,當下不再猶豫,洛湄往門邊的洗手間一躲,仲蘅則去開門。
「對不起,先生,我們是飯店的人員,您房間的電話線路有點問題,我們可不可以進來看一看?」
電話線路?仲蘅先是疑惑了一下,隨即定睛一看,門外那兩個傢伙,不就是那兩隻狗仔嗎?居然膽子大到來敲他的房門,寡廉鮮恥的騙他說是飯店人員,還不要臉的想進來看看。
門都沒有!仲蘅二話不說,碰地甩上了門。
「誰?是誰?你幹嘛那麼緊張的關門?」洛湄一聽見關門的聲音,迫不及待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立即從浴室中奔了出來。
「被騙了,是那兩個狗仔隊,啊——」
慘叫的男高音揚起,因為洛湄跑得太急又太猛,一下子撞到在門邊的仲衡,害他的腳趾踢到衣櫃。「痛,痛……。」他慘叫連連。
「對不起,對不起,」
十指連心,腳趾頭踢到木頭肯定痛斃了;這點可從痛倒在床上,而俊臉糾結成一團的仲蘅身上得知。洛湄滿心歉疚,實在有心道歉,急於想去安慰他,急急忙忙追到床邊去,沒想到太急,腳踩到床前的墊子一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