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君嘯塵和慕容十九之間的暗潮洶湧,展浩晴遂綻開笑臉企圖圓場,對荷衣道:「請問荷衣小姑娘,我們什麼時候說過這輛馬車只坐你們主僕三人?」
此語一出,不只是引來荷衣的驚疑聲,連菱衣都詫然的杏眸圓睜。
「什麼意思?」荷衣追問,「莫非還有別人?」
「聰明的小孩……」
「很抱歉,我們無法接受你們的安排。」菱衣冷然的截斷展浩晴的話頭,「我家小姐何等嬌貴,怎能與他人共乘一輛馬車。」
君嘯塵穩穩的迎上菱衣的視線,淺笑道:「即使那個別人是我,也不能嗎?」
菱衣一怔,正待開口,荷衣已發出歡呼聲,「君公子的意思是要與我們同行?」
君嘯塵笑看荷衣興奮的小臉,戲謔說:「不歡迎嗎?」
「歡迎,當然歡迎——」
「荷衣!」她雀躍的回應引來菱衣的輕斥,望向君嘯塵的目光毫不隱藏她滿心的不贊同,「君公子,我不以為你的決定妥當。」
君嘯塵哂然一笑,將箭頭直指默然不敢出聲的慕容十九,「你家小姐並未反對。」
菱衣又是一怔,經他一提醒,她才注意到該反應最激烈的小姐竟是一聲不吭,「小姐?」
唉,該來的還是躲不過,慕容十九硬著頭皮面對她的質詢,但在看向她之前先瞪了一眼拋來燙手山芋的君嘯塵,而那惡魔回給她的是一抹輕佻的邪笑。
「呃……我認為與他們同行並無不可,反正順路,一塊作伴也好。」
她毫無說服力的理由聽得菱衣眉心直皺了起來,懷疑她是不是著了什麼魔,居然會產生如此不智的想法,「小姐,我覺得不……」
她「不」字方出口,展浩晴便料準她的心思,搶在前頭壓過她的聲音。
「有什麼不妥?」他挑釁著菱衣的燃火點,「我家少主隨行在側,慕容姑娘的安全更有保障,我倒看不出有何不妥。」
自從在廚房門口和他結下樑子之後,菱衣早已將他當作隱形人,根本無視他的存在,因此對於他發表的言論更是充耳不聞,睬也懶得睜他,目光依舊鎖定慕容十九,繼續被打斷的話。
「君公子就算要跟咱們一道走,也不宜和咱們共乘一輛馬車,不管怎麼說,小姐總還是未許人家的黃花閨女。」
唉!慕容十九悄悄歎了口氣,早就知道要通過菱衣這一關不容易,費盡唇舌都還不一定說服得了她,無力的望向君嘯塵,無奈的表示她的無能為力。
接收到她傳遞的眼色,君嘯塵蹙起了眉頭,他實在很不耐煩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浪費時間,私心認為菱衣未免過於死板固執,天知道他已經夠遵守禮教了,否則依他的脾性,早做出讓菱衣氣吐血的事了,而念在她這般護主的份上,他也不便太給她難堪,畢竟她的一片赤膽忠心是如此的難能可貴。
他沉吟不語,瞥向展浩晴,將棘手的問題丟給他,反正他看他也挺愛招惹菱衣的,索性成全他。展浩晴正一肚子火無處可發,氣菱衣竟如此漠視他的存在,因此一接到君嘯塵的指示,馬上譏刺道:「我說正經八百小姐,你的顧慮也太多了吧,咱們江湖兒女行得正坐得直,何懼他人的看法和流言,除非……你心裡有鬼。」
菱衣被他惡意的言辭一激,火氣頓時衝了上來,沉聲說:「你把話說清楚,誰心裡有鬼?」
「你心裡若是坦蕩蕩,為什麼如此抗拒和我們同坐一車?人家慕容姑娘和荷衣就都沒有意見,莫要是你……」說到這兒,展浩晴倏的露出一抹曖昧的笑容,不懷好意的盯住菱衣。
「我怎麼樣?」菱衣怒聲質問。
「莫要是你怕自己愛上了我,所以才堅拒不肯……」
「住口!」菱衣的冷靜在這一刻全拋到腦後,一扭身已竄向前去,挾帶熊熊怒焰的掌力凌厲的朝他們面攻去。
一個是存心故意,一個是不甘受辱,一來一往間已交手好幾招。
眼看他們竟然打了起來,慕容十九又驚又急,忙不迭開口制止,可才一張口,卻又因攝入眼中的景象而閉上了嘴。
菱衣……身形舞動的她,無論移到什麼方位,她腳上的紅細線始終牢牢和展浩晴的腳踝繫在一起,這……豈不是一對天生的冤家嗎?
不知不覺笑意浮上她的唇畔,對一旁顯然也無意勸架的君嘯塵和荷衣說:「咱們先上車吧,誰知道他們這一架要打多久,不如在車裡等,別妨礙了他們。」
她的提議,君嘯塵滿心贊同,執起她的小手,雙雙進入車廂,獨留一臉錯愕的荷衣還呆呆的站在原地。
她沒聽錯吧?小姐居然說……別妨礙他們!這句語帶玄機的話,是不是在暗示什麼?
盯著打得不可開交的兩人,荷衣陷入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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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嘯塵特別訂製的馬車不僅空間寬敞舒適,而且車廂裡的座位還鋪著厚厚的軟墊和靠墊,有效的抵消了行進的顛簸,甚且兩排相對的座位中間還固定了桌子,桌板下是兩面四層的抽屜,存放了各式乾果蜜餞、肉脯糕點及密封的清水花茶,就算行經荒野、露宿郊區,他們也有足夠的糧食餵飽肚皮。
就因為這一切是如此的愜意,所以慕容十九也盡情的享受君嘯塵體貼的安排,可……當她睡個午覺醒來,發現行駛的路線並非直奔蘇州城,反而朝洞庭湖的方向而去,她就知道自己犯下了什麼錯誤,她根本不該對君嘯塵放下戒心的,真是不能信任的小人。
「你怎麼可以私自改變路線?」而這還是菱衣告知她的。
君嘯塵正悠哉的品茗,「我只是延長了路線,基本上咱們的目的地並沒有改變。」
話是沒錯,但他至少該尊重一下她的意見,「我只想趕快回家,沒有興致遊山玩水。」
他驀地一笑,笑得邪氣又可惡,「原來你這麼迫不及待的想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