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還耍囉唆多久?任昊生,把教主令交出來。」張兆輝拔刀上前。
「辦不到,我雖有退位之心,可絕不會將教主令傳給你。」任昊生哼道。
「為什麼?」張兆輝瞪大了眼。
「你不配。」
不知是誰先開始,只見刀劍不斷向他們遞剌上來,任緇衣被抱在父親前,雖然安全,但也因為不停的旋轉跳躍,胸口一窒,快要昏倒了。
任昊生顧念這些全是他的族人,不忍下重手,只想突圍,遂奪過一柄彎刀,正要衝出去,卻沒想到張兆輝早已布下天羅地網,等著追殺他。
任昊生身形拔高,不戰而走,突然背心一震,他知道自己挨了張兆輝一記開山掌,他自己沒事,但緇衣身子本弱,如今再挨一掌——一思及此,任昊生心裡不禁揪緊。他仗著腳力不錯,直奔出數里,才放下緇衣,四處看了看有無追兵。
任緇衣難受的揪著胸襟,見爹爹額上冒出冷汗,無力的伸出小手想幫他拭去,「爹,別,緇衣沒事的。」
瞧她疼得雙眉緊緊皺著,還不忘安慰他,令任昊生一陣心酸,」緇衣,爹這麼做,你會怪爹嗎?」
「不會,永遠不會。」
看著神情像極她娘親的緇衣,任昊生幾乎熱淚盈眶。他忙收欽心神,扶起她的身子,從背後運氣給她,保住她的心脈。
任昊生一邊專心運氣,一邊打量自己的處境。背後追兵的聲響越來越近,他已經沒有時間了。雙眸一睜,卻見眼前百里外有一小隊人馬正經過,心念一動,他抱起昏昏沉沉的緇衣,往前飛掠而去。
仇家寨的旗幟飄揚,仇鐵鷹正值年少,貪圖快速,連夜趕赴山西,心想交貨之後,大伙就可休息大半個月。
突然,一身影從天而降,仇鐵鷹嚇了一跳,忙喝住人馬,沉聲道,」來者何人?擋我仇家寨的鏢車為何?」
任昊生挑高一邊濃眉,」你保鏢?」
「不錯。」仇鐵鷹見這位英俊男子年紀雖不大,兩鬢卻斑白的面貌好生訝異,然而當他瞥見這人的黑袍下擺滿弦月的標幟時,臉色為之蒼白。
他是拜月教的人!
任昊生無暇理會其它,將緇衣小心的放上仇家寨的鏢車,」小兄弟,既然你保鏢,那我有一樣東西要托給你,不知道你收是不收?」
仇鐵鷹瞇起眼,」那要看是什麼東西?要做何事?」
任昊生見他的目光在月亮標幟上流轉下去,便明白他的疑慮,」你放心,小兄弟,錢我一文都不會少給你,要你保的也絕對與他人無關。」
「是什麼?」
「就是她,我的女兒任緇衣。」他往車上人兒一指。
看遍世上大大小小無奇不有的事,保護人鏢可是頭一回,莫怪仇鐵鷹嚇呆了,連其它標師也傻了眼。
心忖教徒就快追上來了,任昊生不耐煩的掃了他們一眼。」小兄弟,麻煩你將她送至西域的烏魯木齊,俗名紅廟子的地方,找戶蕭姓人家安置,這裡有張銀票請收下,在下永感大德。」
他沒有給仇鐵鷹拒絕的機會,翻身便往回路奔去。
仇鐵鷹等人面面相覷,來到鏢車旁,只見這名小女孩早已昏過去了。」看來還生著重病。嗯,你們好好看著她,我去去就來。」
他仗著藝高人膽大,尾隨著那抹身影而去,卻沒想到竟看見他有生以來最慘烈的戰役。拜月教中起了暴亂,偌大的一族人分成兩派互相廝殺,目的似乎是在爭教主之位,而那托鏢之人,仇鐵鷹眼見他血流滿面,不支倒地。
當他白著一張臉回到鏢車旁,看到小女娃還在昏睡中,兩滴淚珠已掛左側,在月光的映照下越顯淒涼。
仇鐵鷹歎了一聲,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發誓要將這女孩安全送達西域蕭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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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鐵鷹要其它鏢師按照原定計畫繼續走鏢,自己則帶著那位小女孩往西域而去。一路上,他小心翼翼的提防身邊的人,不知為何,他對那托鏢之人心生敬仰,更對他那身卓絕的武功佩服不已,即使托鏢人生死未卜,仇鐵鷹仍希望完成他的囑托,將這女孩送到平安的地方。
從那晚殘殺的情景看來,托鏢人在拜月教中的地位應相當崇高,這可以從他的服飾與其它族人有別看得出來。所以仇鐵鷹一看見普通農家,便用兩錠銀子換了兩套粗布衣裳,要小女孩換上。
任緇衣一直是昏昏沉沉的,多病的身子骨,再加上開山掌剛猛的掌力,讓她的胸口疼痛不已,但她忍著不說。
當仇鐵鷹要她換上衣裳時,她也只是怯生生的問,」大哥哥,為什麼要換上這種衣服?」衣袖過長,裙長達足踝,這樣的衣服不是外族的穿著嗎?
仇鐵鷹瞄了一眼她削肩短裙的暴露穿著,」你一走出去,就會教人看出你不是中原人士。」他委婉的點出她身為拜月教的事實。
任緇衣更疑惑了,眉間打起小褶,」我本來就不是中原人士啊!」
「但這時候不要洩漏你真實的身份比較好。」他撫慰的拍拍她蒼白無血色的小臉,」好啦,快換上吧!我保證你還是一樣美麗大方,不會因一套衣服改變的。」
「哦!」她漫應了一聲,忍不住問道,」大哥哥,我爹爹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會來接我?」
仇鐵鷹正在照料馬兒飼料的手驀地停頓下來,」小緇衣,你爹只要我將你送到西域蕭府,其它沒有交代。」
這是事實,可也不是全部的事實。仇鐵鷹怎麼忍心告訴她拜月教發生暴動,一夜之間死傷慘重,連她爹都不知道能不能逃過那場劫難。
一路行來,仇鐵鷹發現這女孩天生體質脆弱,多病多痛,能養到這般年紀已屬萬幸,只怕一離開那托鏢人,她也沒多少日子可活了,他又怎能告訴她拜月教已沒落,與她相依為命的父親可能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