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我?」抿著唇,棠隸悶悶地吐出這一句。
天!他就連沉思的時候,也是這麼的令人傾倒,那眉宇間刻畫著一抹迷濛,彷彿他本人就是個上好的藝術創作。
艾微的心思從棠隸迷人的外型上飄回來。
「因為我不常遇見有才華的人,也因為我在你身上看出了成功的條件,當然,與其說是幫你,更應該說是項投資。」
艾微怕她的過度好心反而會嚇走棠隸,只好祭出一個人之常情的借口。
「我會跟你定合約的.你開的個展,其中任何一項畫作的銷售額,我都將抽取部分的佣金,如果你紅了,代表我投資成功,如果你爬不起來,那我自認倒楣。你覺得這提議是不是很合理呢?」
他沉默了,把視線轉向他半成品的畫作,透過玻璃看著窗外那一大片紐約市街。這是個機會,也許稍縱即逝,他可以不必再畫那些模擬前輩風格的假畫。紐約——一個充滿機會的地方,他說不定會因此圓了他的夢想。
他在疑慮。艾微明白,可是她的心卻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他到底答不答應?艾微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方法能把他留在紐約,留在她的身邊。
她看見棠隸的表情慢幔從疑惑轉為平靜,從混淆漸漸轉為清明……
是的,對棠隸來說,這是個天大的好機會,就算是一個笨蛋都知道該去把握的機會。
「我相信你沒那麼恰好把合約帶在身上吧?」他對艾微淡淡一笑,晶瑩的眸子看著她。
艾微眨了眨眼睛,不能否認心裡有塊大石落了地,她試圖讓自己幹練得看起來像是個藝術經紀人。
「下回我會把合約擬好,順便帶你去看你將來的畫室。」
他揚起濃眉,滿意地露齒一笑。
「這麼說,剩下的就全是我的工作了?我該去請求我在法國老闆放我走人。不過這回,畢竟我是拿了他的錢上紐約來的,總得完成我的任務。等會兒我約了一位顧客在Lobbv,你有沒有興趣一起去?」
艾微微微一怔,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這麼容易?他立刻開始對她友善且具好感了?她的心開始飄了起來……
然而棠隸接下來的話,卻把艾微飛揚的心硬是抓了回來。他表情豐富地望著她。
「那傢伙是從中東來的,他說他上回來紐約的時候,在蘇活區的某家藝廊裡向一個絕色的東方美女買了一幅現代大師的畫作,寄放在他紐約的朋友那兒,想順便請我鑒定鑒定,你說我該告訴他什麼?」
他臉上的笑容愈來愈深,卻也愈來愈可惡。艾微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如果你還有腦袋,就該知道我將來會是你的老闆。教教你對待老闆的第一守則:千萬不要惹火她!」
他迷人的眼眸閃著精光盯住她,笑容依舊掛在臉上。「不,我不把你當老闆。」
「你好歹尊重一下吧,不然你當我是什麼?」艾微口氣隱隱藏著不悅。
他的聲音溫柔,距離很近地站在她面前。
「我把你當女人。」
兩人過於接近的距離讓艾微不安起來,全身湧起一股警覺的悸動,她本能地頂回去。「女人也可以是老闆。」
「我不想把你當老闆,因為我對我的老闆一向是又愛又恨。」他的口氣由原來的幽默一轉而為誠摯。「我恨他,因為老闆很少有好老闆,多半都剝削員工,所以我會在他的咖啡裡放瀉藥:我愛他,因為他付我鈔票,所以心情好的時候,我會願意陪他喝上一整個晚上的酒,再醉倒在他家多餘的床上。」
他黑色的眼中,嘲弄的笑意又泛了上來。「這兩件事,我相信你都不會希望我對你做吧?」
艾微的心除了亂七八糟地狂跳之外,一點理智也沒有了。不,她會希望棠隸對她做後面那件事,昏醉地倒在她的床上……
不!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呀!
此時,飯店房間的電話響了起來,棠隸走過去接起電話,也許是他約的人已經在Lobbv了吧?
艾微看著他那高大勁帥的身影,那隨時能控制她心跳的身影。她下意識地撫上了自己的雙頰,感覺那兒熱熱的。
她到底在做什麼?其實從剛才進門開始,她就不怎麼清楚自己在想什麼。她也許把他留在紐約了,留在她身邊,並且花了一大筆錢……可能會花光她所有的存款,只為了一個可能——這男人也許是她尋找已久的真命天子。
可是萬一他不是呢?
第四章
「萬一不是?那你就虧大嘍!」
俐俐跟艾微正坐在一家蘇活區新開的異國風味餐廳裡,大啖號稱十分道地的印度菜。
「可是我看得出他有實力」艾微撕了一條抓餅塞進嘴裡,奮力辯著:「我相信他的畫會大賣。」
俐俐用手喂自己一口咖哩飯,口齒不清地說:
「艾微呀!就算他再有實力,也不見得會紅,藝術這玩意兒還要有些運氣,這不必我提醒你吧?」
艾微想學俐俐一樣用手抓飯吃,可是這種習慣她實在是學不會,飯粒差點掉滿桌。
「謝謝你提醒我,我該頒給你一座獎盃嗎?」
「別氣別氣。」俐俐咯咯笑著「到時候他要真開畫展,我絕不收你場地費,這樣夠意思了吧!」
「你還敢收?」艾微瞟她一眼。「會遭天打雷劈的。」
「好說好說。」俐俐眼角一瞟,笑得更開心了。「先別激動,搞不好我還沒遭天打雷劈,你就已經彈盡糧絕了,告訴我,你有多少錢可以供那好運的大帥哥揮霍?」
艾微本來還想試試另一個口味的咖哩,聞言,伸出去的手頓時停在半空中,臉上立即浮現有些懊惱的神色。
「半年多吧!搞不好,我還得繼續在你這兒工作。」
「嘖嘖……」俐俐大搖其頭。「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氣,雖然說那男人實在值得包養,可是養個男人不像養條狗,狗跑掉了還可能搖搖尾巴再回來,男人如果跑了就是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