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那次雷克隆以雷庭作為要挾他進行毒品交易的事已經一個月了,這一個月來,他們調查的結果根本毫無斬獲,他不得不佩服起雷克隆的神通廣大。
他就像在這個地球上消失了一樣,一點能讓人探查的線索也沒有留下。
他摟緊雷庭的雙臂不由得收緊了些。
雖然組織清楚他和雷克隆之間的過節,而沒有訂下任務的期限,但他就是無法允許自己放鬆,有停下來喘息的時間。
而雷庭就是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才會提出到外面來走走這個提議。
他知道他把自己繃得太緊了,但一想到雷克隆仍繼續的逍遙法外,他就控制不住滿腔的怒火,拚命的埋頭於調查雷克隆的工作。
就像現在,他的心仍停留在那件任務中。
「你分心了。」
雷庭溫柔的聲音傳人冷顏的耳中,他緩緩的轉過頭,給她一個讚賞的笑。「別告訴我你有透視別人內心想法的能力。」
雷庭被他的話逗得輕笑一聲。「我才沒那個精神與體力去瞭解別人在想什麼,那是因為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冷顏震撼於她的表白,有一剎那時間,他不曉得該說什麼。
「別告訴我你感動得想哭。」雷庭幽他一默。
他終於回過神來,緊緊的將她摟人懷中,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你知道我有多高興聽見這句話嗎?」
雷庭淺笑,「我現在知道了。」
他滿懷愛憐的捧起她精緻的臉龐。「我只想趕快把雷克隆的事解決,然後帶著你離開這個沒有甜蜜回憶的地方。」
雷庭咬了咬唇,蹙起秀眉。「今天不談這個,好嗎?」
冷顏撫了撫她的臉頰,笑道:「好。」
九龍公園的石璧上大大的刻了六個龍飛風舞的字跡:九條龍,天上飛。
「九條ˍ龍,天上飛……」雷庭喃喃吟道,隨後她理解的笑了笑。光是這簡簡單的六個字,就將九龍公園的創史道盡,香港人自有他們一番對文字獨特的見解。
她開心的拉拉冷顏的手,小臉上閃著從來沒有過的喜悅。「我們再四處看看,好不好?」
冷顏寵溺的點了點她嬌俏的秀鼻。「當然好!」
他們從來沒有一刻是像今天這麼開心的,雷庭成功的暫時消去始終纏繞在冷顏眉宇間的輕愁,也唯有這個時候,她才覺得自己和冷顏就像對普通的情侶般,開心的談天說地。
這一刻,她幾乎覺得地球只為了她一人而轉。
沒有那些令人恐懼的刀光劍影,也沒有那些面對任務時的冷漠與無情,對此刻的她來說,她彷彿躲過那些永遠也避不了的現實與殘酷。
如果說上帝只能讓人選擇一種東西的話,她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平凡。
有太多人為了達成自己的目標而放棄了身邊的
平凡與安寧,世界開始變得狹窄與渺小,天空除了烏雲不再有藍天。
而對一個經歷過無數的磨難與痛苦的人來說,目標不再是吸引他的東西,平凡反而成了他唯一的渴求。
這就是雷庭此刻的想法。
以往待在雷克隆身旁,她總為了能贏得他的一個獎勵或是一句讚賞,而不擇手段的替他完成交易;而此時的她,才發覺自己當時有多愚蠢。
如果人生能夠重來的話,她只希望自己不會再遇上雷克隆。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後悔與錯誤,而她的後悔就是自己曾經犯下不可磨滅的錯誤。
雷庭為著突如其來的想法覺得莞爾,如果是以前的話,打死她也不會有這種多愁善感的念頭,而現在她居然有這麼大的改變。
她知道,這一切得歸功於冷顏。
她滿懷愛意的看著他,自從遇上他以後,她發覺從前那個嗜殺成性的無情雷庭已經死了,現在的這個,是一個懂得用心去體諒別人的人。
她笑了笑,或許她只是回復原來的性子而已。
不過無論如何,她都珍惜與冷顏如此安靜的賞花看樹這種偷得浮生半日閒的生活,因為過了今天,他們又得回去過那種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 × ×
連日來的奔波追蹤讓雷庭的病情嚴重惡化。
就在冷顏單獨外出查訪雷克隆行蹤的時候,她開始發病。
偌大的臥房裡,抽氣聲與呻吟聲不斷。
虛軟的倒臥在床上,雷庭痛苦萬分的蜷縮在被褥間,而從頭上與胸口傳來的陣陣抽痛讓她無助的不時在床上打滾。
她連忙拿起事先準備好的藥粉,然後顫抖著雙手和水喝下。
這一個月來,她已經連續發病三次了,而且劇痛的程度一次比一次還要嚴重,對於上次的發病,她仍記憶猶新,那次她足足痛了有十五分鐘之久。
雷庭全身顫抖的縮在角落,慶幸著沒讓冷顏看見她現在的模樣。
一股令她差點昏厥過去的劇痛像一道毫不留情的鞭,狠狠的打在她的心上,她痛得抱緊頭,縮在床上企圖捱過那陣痛。
她慶幸好在發病的這三次,冷顏都沒發現,她無法想像若是讓他看見自己這副疼得有如瘋子的鬼模樣,他的心裡會有多痛。
她一直知道,冷顏對她的愛比她對他的愛還要來得濃烈、深厚。
她的心裡始終很感激他是如此的愛她,十年不改,雖然一切的一切她仍無法自童年的記憶中解開迷惑,但她很慶幸能得到他全心的愛。
一個女人一輩子所渴望的,無非是一份千金難買的愛情。
但是,她得到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小堪,但面對冷顏時,她才發覺自己的幸運;因為她擁有了一個平凡女人所亟欲得之的平凡愛情。
儘管她的心寂寞了十年,但在感情世界中,她知道她是富有的,因為她擁有冷顏的愛。
一陣足以停止呼吸的劇痛再次劃過她的心。
雷庭疼得眼淚直流,緊咬下唇。她知道這次她得熬過這陣抽痛,然後一切就沒事了。
她以為那蝕心般的痛很快就能消失,但沒想到這次的疼痛像是永無止境似的,她感覺自己的頭快爆掉了,心也像不斷的撕扯般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