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看著她星眸裡的叛逆光彩,對她敢直接詢問他的勇氣在心中大表讚賞,他挑高眉,語氣平平地說道:
「你知道你過去幾分鐘之內,起碼讓公司歸損三十美金嗎?」
對於他如此睜眼說瞎話的過分指控,恩恩瞪大了雙眼,氣憤地咬牙怒吼:
「海特先生,我沒想到你竟是如此含血噴人的人!相信如你剛剛所見的,我過去幾分鐘足幫公司『賺』進了二十幾杯大小size的冰淇淋!」
恩恩咬牙強調「賺」字,氣憤的火焰像要直接從她雙眸中噴射出來,將傑森活活燒死似的。
這男人是沒帶眼睛出門,還是怎樣?竟胡言亂語的指控她,簡直是莫名其妙的找碴!
傑森淺淺微笑,好像對於她的不悅很有興趣一般,他冷靜地說著:
「數量是沒錯。只是,你將五盎司的冰淇淋裝成八盎司的容量,卻只讓客人付出五盎司的錢,等於是浪費公司成本,你這不是讓公司『虧損』嗎?」
成恩恩一時語塞,她沒想過虧不虧損的問題,只是單純喜歡看見客人買東西覺得物超所值的驚喜表情而已。被傑森這樣一說,雖然知道他說的屬實,但還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疏失,就怕這樣會在他面前矮了一截。
「拜託,這成本才多少錢而已呀?!這樣就會虧損?公司也未免太小氣了吧!再說,你不能不承認這冰淇淋的單價確實偏高吧?想想看,有多少父母供應得起買一杯五盎司就要三塊五美金的冰淇淋給小孩吃?所以,弄大杯一點給大家高興一下,有什麼不好?」成恩恩替自己找到辯駁的論點,覺得自己有理地說著。
傑森好笑地聽著她強訶奪理的歪論。他深切地覺得成恩恩真的不適合做個生意人,倒比較適合去做慈善家。
「成恩恩小姐,你似乎還沒搞懂整個供給關係。依據你的說法,當你買一些有品牌的冰淇淋時,為何沒想過它們單價也偏高?再說,你知道這冰淇淋每年可以為公司帶來多少可觀的進帳嗎?『DippinDots』一直是遊樂園給遊客的第一印象,如果沒有這麼多的市場需求,公司也不會有這麼大的供給量了。所以,你剛剛的所有顧慮都無須煩心。」
恩恩冷眼瞪著他臉上那抹討人厭的噁心微笑,覺得他根本擺明了是來跟她嗆聲找碴的。
講了一堆什麼市場供給跟需求的關係,他以為只有他念過書嗎?真瞧不起人!
她想了一下她平日所吃的幾個大廠牌的冰淇淋,確實價位有些都比遊樂園賣的冰淇淋更昂貴,可是那又怎樣?她大小姐就是高興要這樣賣,他又能拿她怎樣!?
恩恩不甘示弱地冷眼瞪著傑森那雙深邃的雙眸,她在他眼裡清楚的看見自己的倒影,忽然,頭一陣昏眩,心跳急促混亂,四周的氧氣好像都被他一個人吸光似的,讓她呼吸緊窒……她有一種快被他的雙眼吸走靈魂的奇異感覺。
她不懂這感覺哪來的,只覺得有種大事不妙的慌亂感油然而生,讓她驚慌失措。
過去二十二年來,她從未體驗過這種奇怪的感受,她微微瞇起眼想弄清楚傑森到底搞什麼鬼,為何只是看著他的眼睛她便會如此心慌?
「喂——你——」
成恩恩開口想直截了當的問他是否有對她施展什麼奇怪的巫術,但話才剛到口邊,兩位穿著嘻哈的青少年便靠過來,打斷了她的話——
「嗨!可以幫我弄一杯五盎司的香草加薄荷巧克力嗎?」
「沒問題!」
恩恩似乎有意挑釁傑森的忍耐底限,刻意的將冰淇淋裝得比平日更高、更多,遞給客人時還灑出不少冰淇淋球,弄得工作台上到處都是融化的冰淇淋。可是她一點都不在意,相反的,在客人們的歡呼讚美聲中,她驕傲又得意地斜眼看著傑森。
「海特先生,公司最終的目的還是在賺錢吧?如果只是浪費一些些成本,卻能得到最大的利益,那為何不做?你可以去查查我的業績,我不敢說第一,但前三名總有我的份吧!?既然我是賺錢的,那又有哪裡做錯?」恩恩揚起一抹挑釁的微笑,冷靜的分析著自己的行銷策略。別的她不敢說,但是在學校裡,行銷課一直都是她最拿手的。
她以為她會看見傑森那深棕色的雙眼會朝她投射出不悅的指責,沒想到她看見的卻是滿眼的激賞微笑——那是種有些沒轍的寵溺微笑。
她對這眼神並不陌生,因為她常常在她的哥哥們跟爸爸眼中看見這樣的眼神,只是傑森的注視卻讓她突然有些緊張、羞怯起來。
傑森將恩恩的嬌羞全看在眼裡,他發現自己此刻的心是快樂的。而原因正是眼前這位故意挑釁他的東方小妞。
「恩恩!」
一聲不悅的暴怒聲突然擠進他們之中,恩恩轉動視線,就看見福司大大的臉上,不知是因為天氣太熱還是因為過於氣憤而整個漲紅,他瞪著突出的雙眼,不高興的指著剛剛離井的客人,又指著她開罵:
「你在做什麼?為何把冰淇淋裝那麼滿?你看看你做了什麼好事,客人手上的冰淇淋竟然有一半被海風吹掉了,全部灑在木板路上,弄得到處都是,把環境搞得那麼髒!你——」
「福司!」
傑森突然出聲打斷了福司的責罵,雖然他知道福司並沒有做錯,可他就是無法眼睜睜地看著恩恩被人如此大聲地指責。
「傑森?真是失禮!我沒有看見你在這裡!」福司驚訝地大叫。
「剛剛那是我允許她這樣做的,你不需責備她。至於那些髒污,你現在就去找人來清洗一下,我想問題不大。」他刻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沒有私心的上司,好保護恩恩。
恩恩聽到他的說法,詫異地睜大雙眼。
他允許的!?有沒有搞錯!?剛剛他還責備她浪費耶!現在他又在她面前扮好人,好像他又「幫」了她一次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