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只是搖頭,答不出話來。
「世界上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情。」費亞諾靠近她,他身上有淡淡的菸草味道,混合了古龍水跟他本身奇特的氣息,那渾然天成的陽剛令人有些頭暈目眩。
他靠得很近很近,近得令人有些無法呼吸,華夏不由自主地抬頭,像是被催眠一樣回應著他的凝眸。
「這才對,還記得我剛剛所說的話嗎?你有天份,有在這種場合活下去的天份。」他微笑著,輕輕端住她纖巧的臉蛋,在他溫熱纏綿的吻落下之前,她只聽到他低低地說著:「分散注意力,當你痛苦、當你難過、當你不開心的時候,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然後他身體力行地讓她「分散了注意力」。
第五章
「上來喝杯咖啡吧。」車子停妥後,憐月說道。
靳剛沒答話,他望著眼前的大樓,眼神有些猶豫。
她知道他心不在焉,殷華夏跟費亞諾離開之後,他的三魂七魄也跟著離開了。只是他臉上仍不時出現那種帶著憂鬱跟忿怒的神情。
「我在家裡煮的咖啡比公司的好喝哦。」她試圖俏皮地引誘他。
「我看……還是算了。」
她的失望寫在臉上,手放在車門上,想離開卻又捨不得,一臉的黯然。
靳剛失神良久才意識到身邊的人很久都沒有動靜,他回過頭,錯愕地發現憐月臉上掛著兩滴晶瑩的淚水!
「晚安。」憐月連忙打開車門。
「等等。」他勉強笑了笑,稍稍振作一下精神。「你住幾樓?我先把車子停好。」
憐月驚喜地笑了起來,那含著淚水的笑容看起來教人又愛又憐。「七樓B座,我等你上來。」
靳剛點點頭,目送憐月快樂的背影,有那麼幾秒鐘,他對自己的行為產生懷疑,但隨即他便將這懷疑拋開。
有什麼不對呢?他們才分手沒多久,華夏已經跟費亞諾在一起,那麼他跟憐月在一起又有什麼錯?
想到這裡,原本消失的怒氣又再度上升!
他惱怒、他嫉妒、他生氣、他憂鬱!
所有的情緒混雜在一起,變成一種不安的危機感,變成一種即將失去心愛之人所帶來的痛楚感。
愛情就這麼簡單地操縱了一個人,不管他原本有多麼睿智、多麼冷靜,在愛情面前都一樣要失去把持。
終於停好車子上樓,已經過了三十分鐘,時間將近午夜十二點了。
憐月打開門,她沒有變成灰姑娘,反而變成一身簡單運動服的清爽女子。
憐月的屋子並不大,不到二十坪的空間卻因為素雅所以顯得格外的寬敞,儘管以靳剛的體型來說,這裡真的顯得有些狹小。
這間房子整理得很乾淨清爽,米白色的牆壁上掛著幾幅線條俐落的圖案,傢俱也是很清爽的各種米、乳白色系列;大大的床鋪前用一個屏風擋住,書桌則是在角落裡用一盞明黃色的燈光打亮。
這裡沒有任何顯得多餘的物品,沒有女孩子慣常有的蕾絲、小玩偶或者小擺飾品,一切都顯得簡單乾淨,素淨中帶著典雅的溫暖品味。
相較之下,華夏住的地方要「豐富」得多,那裡大多時候像是一個被打開的箱子,裡面藏什麼各式各樣林林總總的物品,書籍雜誌、小擺飾等等。華夏不善於整理家務,以至於每次靳剛進到她的屋子,總免不了要歎息一聲!就連電話響的時候,華夏都要翻天覆地一番才能找到那不斷尖叫的話機。
「很舒服的地方。」靳剛有禮貌地讚美。
「太簡陋了一點,別嫌棄就好。坐吧,我正在煮咖啡。」
米白色的長毛地毯上放著一張小巧的玻璃茶几,旁邊則是擺著兩個非常舒適的懶骨頭沙發,讓人有想要軟綿綿躺下的慾望。
是了,憐月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她總是在很適合的場合做很適合的事情,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這就是憐月最大的本事。
很有分寸、進退有度,這該是對憐月最好的形容。
望著憐月的背影,靳剛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憐月已經跟他三年了,為什麼從來沒發現她的好?
也許是基於上司對下屬的心態,憐月所做的一切在他眼裡都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做為一個下屬的理所當然跟做為一個女人的理所當然之間恐怕是有距離的吧?
這之間的分際他從未深思過,直到現在才發現憐月所做的很多事情,其實早已超越一個下屬的範圍了。
就在這時候,他的眼角瞥見熟悉的銀色,回頭便看到那個精緻的名牌小相框端端正正地放在書桌上。
他伸手拿起相框,發現裡面是一張他跟憐月的合照。他們什麼時候拍了這張照片他都不記得了,看照片後面的景致,應該是去年他們單位員工旅遊的時候在峇裡島所拍下的。
照片中的人並肩而立,身後便是帆影點點的碧海藍天。憐月乖巧的臉上有著淡淡笑意,而他也是眸子發亮、神采奕奕——那次的旅遊華夏也去了,但是拍這張照片的時候她人在哪裡呢?
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他只記得那次玩得最瘋的就是華夏,她似乎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四天三夜的行程玩得像個小瘋子,連皮膚都曬傷褪了好幾層皮!
華夏喜歡自由、喜歡海,她可以一整天都在海上從事各種活動,風浪板、滑翔翼、香蕉船、水上摩托車,全都玩了無數次也不知道厭倦。
咖啡煮好了,滿屋子溢滿咖啡香氣,憐月含笑端來兩個精巧的小杯子。
「這種咖啡豆是朋友從國外帶回來送我的,我總是冰在冰箱裡捨不得喝,冰了好久了!希望味道還沒走掉。」
「味道很香。」靳剛澀澀說道,臉上卻浮現著回憶所帶來的苦澀滋味。
「這照片拍好之後我有給你一張呀,你的還在嗎?」
「應該在吧……」
憐月望了他一眼,也澀澀地笑了笑。「等等喔,這咖啡要加一點白蘭地,會更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