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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不會的,這是家常便飯啦。」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李宗睿插嘴。濃眉大眼間透出心無城府的氣質,他烏黑的眼眸好像小動物一般,單純而坦率。

  「還不是叫你熱身不熱身,才會弄成這樣。」何孟聲則是低聲責備著。雖說是責怪,但語氣帶著說不出的親暱。

  李宗睿聽了只會傻笑,抓抓頭,尷尬地又看項名海一眼。

  項名海只覺得全身不舒服,好像闖入了什麼禁忌的世界似的。

  眼前兩個年輕男孩互動之間,有著掩蓋不住的……

  掩蓋不住的什麼?

  項名海發現自己一點都不願意繼續揣測。

  「真的沒問題嗎?」嗓音依然沉冷,項名海看著李宗睿借助何孟聲的扶持,掙扎站起。被扶的人,粗壯手臂環著瘦削的肩。而扶人的,白襯衫裹住的手臂,很自然地環過去抱住堅實的腰,兩人親暱依靠,黝黑與白皙,形成強烈的對比。

  「李宗睿,晚上如果傷勢惡化,要立刻通知教官或舍監,知道嗎?」項名海簡單交代,目光炯炯,投向耳根依然燒得紅紅的何孟聲:「你也早點回家。他如果真的有事的話,交給師長處理就好。」

  「知道了。」

  目送李宗睿在何孟聲的護持下,一跳一跳離開,項名海只覺得胸口那股不舒服感,並沒有隨著他們離開而消失。

  非但沒有消失,還逐漸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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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晚上,項名海已經吃過簡單的晚飯、看了電視新聞、讀了半本書、整理完帶回家加班的公文,聽完三張CD之後,那股煩悶感依然沒有褪去,反而不斷膨脹,塞在胸口,讓他無法忽視。

  終於,他看了看鐘。十點剛過。

  他拿起電話。

  「周教官?我是項名海。」他不太舒服地換了個坐姿,繼續他的問題:「沒什麼重要事,只是問問,今天下午有個學生腳受傷,我想知道……嗯,高二的,李宗睿。他現在怎麼樣?」

  「李宗睿?他的腳是還好,我看他還能走,只是有點一拐一拐的。」住校生輔導組的教官停了一停,突然抱怨起來:「不過,項主任,他最近愈來愈糟糕,我已經念過他好幾次了,一點用都沒有,你也講講他吧!」

  「怎麼回事?」

  「晚點名好幾次沒到!這禮拜已經第三次了!今天也是,到剛剛才進門,他明明知道九點半要點名的!」教官愈說愈氣。「這學期以來,悔過書已經寫了一大疊了,要不是看他一直以來表現都很不錯,我早就記他警告了!」

  「他現在人呢?」項名海深呼吸一口,抑制想歎氣的衝動,平穩地問。

  「我剛罵過他,現在回寢室去了。」

  掛了電話,項名海雙手交握,考慮了一分鐘。

  然後,到書房的計算機前,叫出學生檔案資料。找到何孟聲的。

  「何公館嗎?」電話接通,他愣了一下。

  聲音好熟。

  「項主任?」對方也是一愣,隨即認出他的聲音。「你怎麼會打這支電話?」

  「學生聯絡資料上登記的。」項名海簡潔回答。「何議員,請問何孟聲在家嗎?」

  「他……」何岱嵐從剛接到電話,聽見那低沉嗓音時的震驚中堪堪恢復,就立刻尖銳反問:「請問找孟聲有什麼事?想必是很重要,需要勞動訓導主任晚上十點多打電話來家裡。」

  「我想跟他本人談一談。何孟聲在嗎?」項名海一點也沒有動搖,只是沉穩而堅定地重複問題。

  「嗯,他嘛,正在洗澡,不能接電話。」

  「我可以等。」項名海乾脆地說。「或者我過十分鐘再打?」

  「你到底有什麼事?」何岱嵐完全沒有掩飾她的防衛態度:「不管是什麼事,你可以問我。我是他的家長。」

  「他的父母親呢?也許我跟他們談談會比較好。」項名海明白繼續說下去也沒用,何岱嵐的口氣很強硬,跟平常說話時笑盈盈的感覺完全不同。他心一橫,索性直說了:「妳這樣的態度,我跟妳大概談不下去。」

  換來對方一陣沉默。

  「抱歉,我的態度不是很好。」然後,出乎意料之外,何岱嵐低頭認錯。

  本來以為談話會就此不歡而散的項名海,整整楞了五秒鐘,在電話這邊,眨了好幾下眼睛,才搞清楚狀況。

  「我不是要找麻煩。妳之前也說,有什麼問題要告訴妳,不是嗎?」項名海清清喉嚨,解釋著。「妳不能預設立場,覺得我就是要找麻煩。要不然的話……」

  「我知道錯了,將軍,請不要趕盡殺絕。」何岱嵐則是吐吐舌頭,想像那張斯文卻嚴肅的俊臉上,現在會有的正經八百表情,她就忍不住要開玩笑。然後才正色問:「現在請你告訴我,孟聲有什麼問題?」

  「我想先知道,他今天晚上幾點回到家的?」

  又問倒了何岱嵐。她猶豫片刻,終於才承認:「他還沒回到家。剛剛我說他在洗澡,是騙你的。對不起。」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項名海還是對於她爽快承認的態度,不得不佩服。

  不過,他沒有多說,只把這樣的佩服放在心裡。

  「像我前次說過,他跟學校另一位同學走得很近。今天下午那位同學的腳受傷了,放學的時候,我遇到何孟聲正陪著那位同學。而剛剛我聯絡過宿舍……」項名海盡量簡單而不帶任何批判意味地敘述。

  不過,這樣刻意謹慎的說法,卻沒有得到什麼正向響應。電話那頭很沉默。

  「……教官說,那位同學已經很多次都遲歸,趕不上晚點名,包括今天。我想問一下,何孟聲有沒有類似的狀況?」

  換來還是帶著一點點防禦氣息的迅速回答:「我不知道。」

  項名海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妳這樣子,我很難……」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常常忙到很晚才回來,或是回來了又得出門。孟聲到底有沒有準時回家,沒有人知道。」何岱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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