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莫可隨意地點點頭,依舊沉迷於工作中。
從事教育工作一直是她畢生的夢想。而這世上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幸運地以興趣為業,她能有幸成為命運的寵兒,達成願望,自然相當惜福地將所有心力投注在工作中,廢寢忘食、樂此不疲。
「不客氣。」楊承志靦腆一笑,雙眼裡激射出來的愛慕光芒熾烈得足以令陽光為之失色。
可惜遲鈍的美人兒只著迷於工作中,渾然未覺癡情人的愛戀。
「王老師,出版社有意將你的上課講義集結出書,這件事你考慮得如何了?」既然美人兒對感情遲鈍,他只好找些她可能有興趣的話題,引起她的注意力。
莫可緩緩地自成績單中抬起一雙眼睛,不甚感興趣地道:「我拒絕了。」
近年來,她的名氣越來越大,常有各種機構來找她出書、演講、上電視……這些東西立意是不錯啦!她曾經參與了一次,卻發現她真正、惟一的興趣還是站在講台上,直接面對學生們授課。此後面對一切邀約,遂一律拒絕了。省得外務分心,減弱了她上課的專注力。
「哦!」楊承志有些擔心地望了莫可一眼。蕭主任對於她老是拒絕邀約、應酬的事已頗有微詞,他害怕下個月的教師研討會他會針對她開炮。「你……不再考慮?」
她太專注於分析成績單上顯示出來每位學生對於各科上課內容的吸收程度,對他的問題沒有聽到。
「王老師。」楊承志再提醒她一聲,見已無法奪回佳人的注意力,只有無奈地拉住她不斷前行的身子,幫她轉個方向。「你家到了。」他領著她上樓。
莫可的眼睛依然專注在成績單上,注意力完全被一個成績突然下滑大半的學生——梁宏記引走了。
記憶中的少年清秀內向,雖然稱不上聰明絕頂,卻是個用功的好學生,成績一直維持在中上程度,可是這一次的測驗,他居然有一科曠課未考,另外考的四科成績都未超過二十分,這個情況相當反常。
她不由回想起那張安靜的臉蛋上,近日來逐漸浮現的叛逆、倔強、受傷害的神色,他出了什麼事嗎?
對於學生,莫可一向是付出全副心力去照顧與關愛,她瞭解每一個學生的家庭背景、個性與能力。她的出名便是源於這般的用心與因材施教。
如今她好生擔心起少年的異常狀況。「也許該找個機會和梁同學談談。」她一邊想、一邊走,不小心上樓的腳步踏了空,「啊——」頹然往後倒的身軀,在地心引力的催逼,以重力加速度的急速跌下樓梯。
「王老師——」楊承志想要拉她,卻措手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嬌小的身軀脫離自己的保護範圍消失在視線內。
莫可的生肖雖不屬烏龜,行為卻像了十成十。她壓根兒沒想到要抓住扶手,只是用兩隻手摀住眼睛,任著身體往後倒下,直到……
砰!下墜的趨勢停止了。
「到底了嗎?」她疑惑地搖了搖身體,不痛耶!從三樓的樓梯上摔下來,她居然沒有受傷,奇跡。
她納悶地睜開眼睛,迷糊的腦袋遲一步才接收到異樣的訊息,她跌下來的「地面」竟柔軟又溫熱。
「怎麼可能?八成是我跌昏頭了……」喃喃細語在接觸到頭頂上兩道冒火的視線後,驀然而止。「世美?」老天!這一刻她真的希望自己摔暈算了。
他鐵青的臉上,烏雲密佈,第二次了,這是第二次在這棟公寓門前,看到她和其他男人拉扯不清。
看來她的行情很好嘛!難怪兒子都八歲了,還拒絕他的求婚。
他一直看著他們並肩上樓,火冒三丈地跟在他們身後,心想,她什麼時候才會發現他,想不到她根本完全沒看到他,要不是她不小心摔下來,被他眼明手快接個正著的話,恐怕她一整天都不會發現他。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無來由的,他的怒火又更旺了。他討厭看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討厭被忽視。
老天!他搖搖頭,想不到堂堂的「冷面律師」,也會有像女人一樣歇斯底理的時候,可惡,都是因為她。從以前到現在,她就是有叫他失常的本領。
「你怎麼來了?」她吶吶地開口。不懂他為什麼每回看到她都氣得半死?
「我不能來嗎?」冷漠的口氣裡,充滿連世美自己都沒有發覺的醋酸味。
他將她全身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生氣歸生氣,心裡卻依然非常擔心她有沒有摔傷。
「哦,當然能。」她低下頭,又被他的怒氣嚇了一跳。
「王老師……」楊承志晚一步才下樓梯,看到莫可和一名陌生男子並肩而立,兩人間的氣氛異常,神情詭異。他從沒看過莫可這般似羞怯、似無奈的小兒女嬌態,當下心裡警鐘大作。「這位是……」
「毛世美,莫可的丈夫。」世美自我介紹,一隻手獨佔性地將莫可摟進懷裡。
莫可在心裡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可真厲害,昨天才從情人身份升格為未婚夫,今天立刻變成丈夫了。對於他超高的辦事效率,她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啊?」楊承志不敢置信地低呼,他從來沒聽過莫可結婚的消息,怎麼突然間……但事實又叫他不得不信,莫可面色酡紅地偎在另一個男人的胸膛上,這種事從未曾發生過,如今……他不由黯然神傷地低下頭。「我是王老師的同事,楊承志。」略向世美打過招呼,他轉向莫可。「王老師,我還有事先走了,再見。」落寞的背影,蕭瑟的惹人心傷。
世美撇撇嘴,他不會同情敵人,不過他不得不承認,這小子比昨天那傢伙好多了,起碼他很識相。
「楊老師怎麼了?好像很難過的樣子。」莫可搔著頭,悶悶低語。
「走吧!」世美顧左右而言他地強拉著她上樓。
風度這種東西,他才不會用在對自己老婆有興趣的男人身上。他不對他們落井下石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休想他再有更大的度量,來包容其他一些莫名其妙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