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芸假意瞪他,「你這個沒良心的,說的倒輕鬆,就不怕我跟你爸擔心?」
他瞄了一直坐在旁邊沒有離去的小戀一眼,「我這不是醒來了嗎?」
兩人在無言中交換眼神,經過這件事,即使嘴上什麼都不說,他們心中都明白,許多感覺都不同了。
耿雷峰欣慰的拍拍兒子,「雖然是醒來了,你骨折的傷恐怕也還得要在這兒躺個半個月、一個月的,爸媽老了,也扶不動你了,我看是不是給你請個看護什麼的……」
「不用啦。」耿劭璋揮揮手,又偷瞄了小戀一眼,心中已有了盤算。
「不用?」季芸扯開大嗓門,「那怎麼成?總得有人隨時在一旁照顧你,咱們要回家休息也才放心呀。」
「話是沒錯,可是,我不喜歡被陌生人照顧的感覺……尤其,看護又幾乎都是女的,這樣我會不自在。」耿劭璋十分堅持地說。
「哥,你真的很龜毛吶。」雖然看在他昏迷初醒的份上很想讓他幾分,但耿若洋還是忍不住說道:「有誰會喜歡躺在病榻上讓人服侍啊?誰叫你精神不濟還開快車,如今自食惡果你就委屈點忍忍,好心讓我們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好啊,那你們先回去啊,反正我心中有人選。」他眼睛一閉,一副準備堅持到底的樣子。
耿家三人異口同聲的問:「有人選?誰?」
「可是我沒把握她願不願意……」
「你倒說說看你屬意的究竟是誰啊?」要不是耿劭璋全身是傷,急性子的季芸真想一拳把兒子捶下去。
「如果她不答應我,我就寧願一個人待在醫院自生自滅。」他像個任性的孩子似的,賭氣說道。
耿若洋簡直快抓狂了,「哥,你到底說不說呀!你們看看,我真想把這個固執的豬頭敲昏,還是昏迷中的他比較可愛!」
終於,他慢吞吞的睜開雙眼,直勾勾的望向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的小戀。
耿若洋見他哥那副打定主意要無理取鬧的樣子,認定他的腦袋一定是摔出問題了……他爸媽誤會他跟小戀的關係就算了,怎麼連他自己也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呢?
但如今在他爸媽面前,她又不好意思說得太明顯。
「哥,不會吧?人家小戀也是有工作的耶,人家撥空來看你就很好了,你還想要人家放下工作來照顧你,會不會太不體貼了一點呢?」
天底下做媽媽的畢竟是疼兒子,再說,季芸心中有她的算盤。
看出兒子的心意後,她積極幫兒子說話。
「洋洋,要小戀放下工作來照顧小璋的確是委屈了點,不過,說真的,人家小倆口感情好,你又知道人家一定不願意了?反正我跟你爸本來就打算,等小璋身體休養的差不多,就著手籌辦他們的婚禮,屆時嫁進耿家,以咱們耿家的家底,小戀就算沒工作也無妨呀。」
什麼跟什麼嘛!
「這怎麼行呢?」知道內幕的耿若洋一心要幫「無辜」的小戀脫困,「不管他們將來要不要結婚,反正,叫小戀把工作放下全職來照顧哥,同樣身為女人,我就是覺得不公平也不妥當。」
「奇怪了,人家小戀沒說半句話,你在喳呼個什麼勁呢!」季芸不滿的白了女兒一眼。
這下子,耿雷峰不得不出聲打圓場。
「你們母女倆一人一句,還真是吵死人了!洋洋,你也別怪你哥不講理,人在生病的時候,本來就會比較脆弱,比較希望親近的人在身邊呀,再說,這種事,本來就是要看小戀自己的意思嘛,你們兩個吵個什麼勁兒呢?」
只管躺在床上看戲,其他什麼也不管的耿劭璋涼涼地說道:「還是爸瞭解我……而且,我相信小戀一定會願意留下來照顧我,要不然她鐵定會良心不安的!」
耿若洋氣得跺腳,「哥,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呀?」
見一向有主見的小戀這會兒竟然還靜悄俏的,她又急得回頭找尋她的目光,「小戀,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呆在那兒不說話?說呀,把你的想法告訴他們,沒什麼好不好意思的!」
「我……」小戀心虛的垂下長長的睫毛,「我……」
耿若洋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快說,我讓你靠!」
「好吧。」
「什麼?」現在是什麼狀況?她怎麼有點搞不清楚?
只見小戀咬咬下唇,下定決心似地道:「我說,我願意留下來照顧你哥,直到他出院為止。」
眼見哥哥笑的春風得意,爸媽則笑得一臉安慰,耿若洋皺皺眉頭……反應不差的她突然省悟到,現場唯一搞不清楚狀況的,恐怕其實是她自己,不是別人!
※ ※ ※
好不容易挨到耿氏夫婦和耿若洋三人都回去休息,這問五坪大的頭等病房也才終於恢復平靜。
小戀瞪了儘是用一雙黑眸瞅著她的耿劭璋一眼,微嗔道:「人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果然是真的,連這種事你也要拗我,太卑劣了吧?」
「嘿嘿,我是怕你看不到我會太傷心,所以好心替你找個藉口隨時留在我身邊啊。」他臉皮很厚地說。
小戀故意不看他的臉,逕自幫他蓋好被子,「少臭美了!」
「哼,要不然我昏迷的時候,你幹麼哭得那麼傷心?」
「欸,你畢竟是為了我才到台中的,雖然車禍是你自己造成的,怪不了誰,但我畢竟是個有良心的人,覺得自己有道義上的責任……萬一你真的有個什麼三長兩斷,我為你掉幾滴眼淚,也是應該的呀。」
「既然如此,又為什麼答應留下來照顧我?那個白目若洋那麼挺你,你大可拍拍屁股走人的啊!」
「我何小戀這輩子最怕欠人人情,寧可損失一個月的收入,也不想被你念一輩子!」
「哇!」耿劭璋故意哇得很大聲,「你已經準備要跟我一輩子嘍?可是我還沒考慮好耶!」
「你……」
瞧他得意的!
小戀很想扁他,無奈一手握拳舉在半空中,卻遲遲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