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她!都是她惹的禍!
若非她當時任性驕傲的讓耿劭璋一點台階都沒有,他也不至於會在那種時刻,還堅持趕回台北。
為了逞一時的口舌之快,她不但完全沒有站在耿劭璋的立場著想,還竭盡所能的嘲諷他、冷淡他……
回想起來,自己當時真的好惡劣!
她真的無法想像,若是耿劭璋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
天哪,即使他當天的行蹤在他家人心中永遠會是個謎團,但她的良心也不可能原讓自己的!
無法繼續呆坐在床上等消息,小戀抹乾淚水,決定直接到醫院去看他。
她要親口告訴他,她有多麼後悔,她要親自喚醒他,讓他再次精神煥發的站在她面前對他大吼大叫……
而這一回,她絕對會乖乖的,再也不跟他頂嘴。
※ ※ ※
到了T大醫院,遠遠的,小戀就看見坐在病房外的耿家二老及耿若洋。
看著兩位老人家彷彿在瞬間老了好幾歲的身影,自責的感覺更加沉重的壓迫在小戀心頭。
「伯父、伯母、若洋,我來探望劭璋。」
三人看見她,耿若洋表情顯得詫異,但兩老卻彷彿看見救星似的緊緊抓住小戀的手。
「哎呀,小戀,你終於出現了!小璋發生這種事,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通知你,又沒有你的電話……」季芸一看見她,聲音哽咽起來,「小璋腦部受到撞擊,遲遲不醒來,你說該怎麼辦才好?」
「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昏迷的原因不明,昏迷時間的長短很難說,也許一年、兩年,也許待會兒就醒過來了,誰也無法保證。」
一直沉默的耿雷峰忽然開口,語重心長的對小戀道:「咱們劭璋長這麼大,從來沒對哪個女孩子動心過,你是他唯一在我們面前承認過的女朋友,我相信你對他的意義非凡,或許……」
季芸紅著眼睛,迫不及待地接口,「或許你進去跟他鄉說些話,提醒他你們之間美好的回憶,他會為了你,努力清醒過來的!你可知道,如今,你是我們全部的希望了!」
耿若洋連忙開口替小戀解圍。
「爸媽,你們這樣,會不會太為難小戀了?哥的狀況……」
小戀拍拍耿若洋的手,打斷她的話,「若洋,給我機會,我願意盡力試試看。」
說完,她義無反顧的走進病房,拉了張椅子,在耿劭璋身邊坐下。
看見那張平時不論在什麼情況下,總是飛揚跋扈,像是沒有任何事能擊倒他的俊雅臉龐,如今只是靜靜地闔著眼躺在病床上,小戀的心就像是有千根萬根的針刺著,無比難受。
她輕輕執起耿劭璋的手,將他冰涼的掌心熨貼在她帶淚的粉腮。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這是她目前發自內心最想跟他說的一句話。
「我總說你自負,罵你不尊重人,生你的氣,其實我自己何嘗不也犯了相同的錯呢?」
「我不應該將之前受的傷,全算到你頭上,老想由你那兒得到補償,也不該只想被動的等著坐享其成,讓調整好的你處處來遷就我,更千不該萬不該……明明看見你的疲憊,你的筋疲力盡,還任性的將你逼出我的視線,激你回台北,以贏得這樣一場幼稚而短暫的勝利而沾沾自喜!把你害成這樣,我真的好後悔好後悔,你知道嗎?」
「雖然現在告訴你可能太遲,你也可能完全聽不見,但我還是想說,不論你是為了什麼而想得到我,其實,我對你並非毫無感覺,否則那晚在沙灘上,我又怎麼可能主動吻你呢?」
她以指尖梳了梳他的髮絲,愛戀的撫著他削瘦的面頰,「只要你醒來,我願意拿出真心跟你交換,即使會受傷,即使我們得繼續吵一輩子,我都認了!誰教我先對不起你?媽媽曾說,天空上掛著無數的星星,但唯有一顆星在我們眼中,會綻放出它獨一無二的光亮,那顆星代表的,正是我們的愛情,代表的是會保護我們,跟我們相依相偎一輩子的人……而你……你是那顆星嗎?耿劭璋?」
說到這裡,小戀已經無法克制自己狂奔的淚水,握著他的手,她索性哭倒在他身上,放肆的宣洩窒塞在她胸口無處可說的難受。
不知哭了多久,小戀的淚水才慢慢止住,激動的情緒也慢慢舒緩下來。
就在此時,她意外的感到被牢牢握在她手中的大掌,似乎抽動了下。
雖然那股抽動的力量很細微,但她確定自己真的感覺到了。
小戀倏地坐直身子,雙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耿劭璋看,她屏住呼吸,內心不斷祈禱奇跡真能發生。
接著,她發現耿劭璋乾涸而發白的唇正囁嚅著,似乎想表達些什麼。
小戀想也不想,立刻將身體彎下,把耳朵密密的貼近他的唇邊。
只聽見一陣細微而虛弱卻是真真實實的聲音,自耿劭璋口中吃力的傳遞出來。
「我……我又還沒死……幹麼哭成那樣……這樣……我的心……會……痛……比……受傷的……傷口還痛……」
喜極而泣的淚水再度自小戀的眼中傾洩而下,她又哭又笑的抱住耿劭璋,開心的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耿劭璋清醒的「奇跡」,讓耿家二老更堅信不疑,小戀必是他們家兒子的真命天女,對小戀的喜歡更是不在話下。
季芸握著兒子的手,笑得闔不攏嘴,「醫生說你醒來之後,除了皮肉傷和骨折的部分還需要靜養之外,其餘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呵呵,我說小戀還真是你的福星啊,老爸老媽在你病床旁哭天搶地你都沒反應,女朋友一來,沒說幾句,你就匆匆醒來……兒子,你對咱們有差別待遇哦。」
耿劭璋知道幾天下來,父母都不眠不休的守候在他身邊,身體雖仍虛弱,仍打起精神開玩笑,逗他們開心。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吵,聽你哭成那樣,我逃都來不及了,怎麼敢太快醒過來?再說,平時工作累得跟什麼似的,不趁此機會大睡特睡,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