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要開會的、要說明企畫案的,全立刻到會議室去。要簽閱的文件擺我辦公桌上,急件就帶著跟我一起到會議室去……到外地出差的高階幹部都回來沒?」
還沒?完了,再這樣下去,他哪個猴年馬月才有空盡全力去擄獲佳人芳心?他得搬救兵才行。
幾日來,展鴻未曾連續睡超過一個鐘頭,他難忍地打了個呵欠,努力提振精神投入公事,盡其可能的將必須在今天內完成的所有事情處理掉,因為--
他晚上還有個極重要的約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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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是以法式典雅風格做為整體的佈置,充滿浪漫舒適的氣氛。餐廳裡還特別規畫長沙發區、酒櫃及壁爐的設計,客人可以很隨意地坐在沙發上喝咖啡、抽雪茄、聊聊天,就如同在家裡一樣輕鬆自在。不過,這裡的各式餐點料理卻絲毫不具平實感,反倒是極盡精緻之能事。
「你又丟下公事跑出公司,這樣可以嗎?」傍晚,尤素然準備出門到公司前,接到展鴻另約晚餐地點的電話,所以當她見到已先一步在餐廳等候她的展鴻,不禁疑惑地問道。
「我又不是真的坐監,當然可以。」展鴻眼下雖浮現掩不住的疲憊淡影,但面對著她時,他的心便充滿可輕易解決所有困難的喜悅力量。
「我看你還是回去睡一覺吧,你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一整套正統的法式餐點所花去的時間相當長,她覺得他不該將寶貴的休息時間,浪費在這上頭。
他今晚的穿著令她欣賞,他披肩的黑亮長髮以一條皮繩繫於頸後,深藍色西裝、白襯衫、素面領帶、質感極佳的霧面皮鞋,適當的襯托出他的特殊氣質--像個文質彬彬的惡棍,矛盾的恰到好處,很是吸引人。
「沒事的。」對於她流露出的關心,他感到開懷。
他其實有些後悔聽從秘書的建議選擇這間餐廳,因為這桌子太大,他們分坐兩頭, 除了看著她甜美面龐之外,他不能握到她擺在桌上的小手,更不能假藉任何理由偷攬住她的腰。
除非,他不顧一切掃開桌上的燭台、花朵,像只失去理性的野獸朝她撲去……他真的很想那麼做。
柔和的燈光下,她的臉頰紅紅粉粉,濛濛得像是發著光,很美麗,也不斷地引誘他的衝動勃發。
「鴻!」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在他們桌邊不遠處響起,「你回來了呀。」
如雲的秀髮,襯托出一張明媚的心形小臉,凹凸有致的身段,光是背影就能在馬路上引起連環車禍。
展鴻微擰眉,對於有人打擾他和尤素然的約會感到極度不悅,他瞥了不遠之客一眼,並不打算搭理她。
只聽美女嬌嗔著嗓音說:「怎麼回來了也沒給我個電話?」
展鴻歎了口氣,捺著性子轉頭問:「請問你是哪位?」他甚至沒有依紳士禮儀的站起身,更沒有請來客坐下,僅是大刺刺地坐在座位上發問。
「鴻,你忘了我?」美女小臉上滿是驚訝,不敢相信竟有人會忘了她。「我是你未婚妻白雪莉呀!」
未婚妻?
尤素然很難不怔住,但隨即啼笑皆非地想,是呀,有錢人家子弟豈能沒有個門當戶對的嬌美未婚妻?
這樣老套的戲碼,不需實際在眼前上演,她也該早早料想到的呀。
她舉起法國水晶燒製的高雅水杯輕啜一口,可是那原本口感極佳的進口高級礦泉水,卻像是固體一樣卡在她喉嚨裡不上不下,怎麼都沒辦法順著食道滑進胃袋。她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給打了一巴掌,一時反應不過來自己此刻的情緒,是屬於哪類?
「白雪莉?白氏集團?」展鴻搜尋著遙遠的記憶,露出一抹苦笑,眼睛看著尤素然說:「家父生前是曾對我提過想與白氏聯姻,但那時我還只是個小學生,而白小姐應該還在念幼稚園吧?」他不移的目光探索著她的情緒。
「噗哧!」尤素然被他語氣裡的促狹給逗笑了。他實在太不給白雪莉面子了,真是無禮。她心裡罵他,但笑意卻湧進眼底。
白雪莉氣得粉臉一陣紅、一陣白,她忍住跺腳的衝動,發揮她自小接受的淑女教育成果,嬌聲道:「鴻,你真是愛開玩笑。」她父母憑著家勢人脈,好不容易從展氏企業某位秘書口裡套出展鴻今晚的用餐地點,安排一場未婚夫妻的「偶遇」。
「不,我沒有開玩笑,家父理想中的聯姻名單非常長,花了許多時間才讓我背起來,洪氏、程氏、黃氏、陸氏、藍氏……還有哪些?我一時間也想不起來了。」
展鴻真的不是在開玩笑,他父親生前的確已替兩個兒子擬妥一份聯姻名單,只待兩兄弟成年,並逐年評估各家財勢增減,以便在最有利的時刻聯姻。
展鵬沒有異議地接受父親所安排的婚姻,但展鴻卻是說什麼也不肯就範,就算是父親臨終前對他提出婚事的遺言,他也沒點頭。不是他自己想要的,他就是拚了命,也絕對不肯要。
白雪莉再也忍耐不住了,可是她依舊勉強維持風範,為自己找了台階下。
「啊,我的朋友在另一桌等我,一定等得不耐煩了,我得過去了,改天再聯絡。」說完,便踩著優雅的步伐離開。
前景堪虞、前景堪虞……
尤素然無奈,卻又有些被激起鬥志,她前一刻才看清自己的心,豈容下一刻就被塵埃蒙住?
她挑挑眉,對展鴻露出一抹蘊含深意的微笑。
他解讀出她眼神裡的意思,他輕鬆自在地說:「我的身、心皆受過最嚴厲的挑戰,再怎麼危及性命存亡的威脅,我都已咬牙通過考驗。」最蠻荒的地區他都能如臨聖域,最強大的親情枷鎖他都能安然擺平,他非常瞭解自己,只要他願意,沒有他突破不了的困境。
不過,他生命中最大的困境,目前正坐在他面前對他微笑。
「暫時相信你。」尤素然沒裝作不懂他的話,雖然相處的時日不長,但她知道他是那種意志力異常堅強的人,不過,他明白說出口的保證,奇妙地安撫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