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戰馬更是如此。」沃夫在來到國王背後時說。
敏麗很驚訝沃夫的突然出現竟然令她感到寬慰。她的護衛一如往常地沒有逗留在跺跺的廄房附近,所以約翰才認為他可以暢所欲言而不必擔心會被別人聽到。幸好他沒有立刻暢所欲言,現在有沃夫在場,他想說也來不及了。
約翰把他的失望隱藏得很好。他咕噥著說他以為他的馬在這裡,企圖解釋他怎麼會在這裡跟她談話,然後在沃夫告訴他皇家馬匹安置在另一個馬廄時唐突地離去。
敏麗發現她的寬慰在復仇者換人時迅速被畏懼取代。諷刺卻是事實。但無論沃夫為何進入馬廄,當時她確實很感激,所以她會努力不要跟他吵架。
「你有話跟我說嗎?」她努力以平和的語氣問。
「其實我是在回大廳前帶糖來給跺跺吃。」
她驚訝地看到他真的掏出一把糖。跺跺立刻移到廄房邊緣舔食他手掌上的糖,好像他們是老朋友一樣。她想起他用糖把跺跺哄進馬廄,但一次無法解釋跺跺的迅速靠近他。
「你不只一次這樣做。」那不是問題,反而有點像指責。
「經常。」他聳肩作答。
「為什麼?」
「有何不可?」
對動物那樣做很有愛心,但她早已認定他不是會善待動物的人,所以他一定別有居心。她只是一時猜不透他居心何在。
「他有沒有再威脅妳?」
她沒有把目光轉向沃夫,而是繼續看著跺跺。那樣比較容易專心。
她知道他指的是約翰。「他對我做了一些小小侮辱,或許是出於故意,也或許只是有欠考慮。但我懷疑他在這裡出現是巧合,因為我知道他看到我離開主樓,不久之後他就獨自出現在這裡。」
「那麼他是故意跟蹤妳?」
「看來是如此。但他是不是要來談那夜發生的事……」她聳聳肩。「你的出現使他來不及透露他的目的,如果他的目的不只是想使我覺得自己比他鞋底的泥巴還不如。」
他不理會她突然尖刻的語氣。「家父要把妳的活動範圍限制於女眷專用的閣樓,因為會有太多陌生人隨抵達的賓客來來去去。我在想,那個主意不錯,早該實行了。」
她的目光銳利地掃向他。「把我囚禁起來嗎?」
「絕不是那樣的,而且只持續到婚禮結束、貴客離開。好比現在,想要殺妳的人說不定就在妳身邊,我們怎麼知道他沒有扮成其中一位賓客的僕人?而且那樣可以避免妳像剛才那樣落單。」
「現在我寧願知道他的目的何在。我本來希望他會避開我。但他顯然不想,既然如此,你寧願知道怎麼才能使他滿意,還是繼續猜測?還是你打算親自去問他?我還以為你打算對他絕口不提此事。如果我說服他相信沒有其它人知道,尤其是宋家人,那樣會不會比較好?會不會使他比較容易打退堂鼓?」
「對他是會比較容易,但我擔心的不是那個,而是妳必須再度獨自面對他。」
她哼地一聲說:「你以為下次我只會踢他一腳而已嗎?」
「不,我只是不希望有下一次。妳不明白我會保護妳不受他陰謀詭計的傷害嗎?」
她只習慣她的父親有那種動機。聽到他那句暗示著關懷的話令她感到非常不自在。因此她顧左右而言他地說:「你沒說過你怎麼會那麼快找到我。你沒有搜索城堡找尋我嗎?」
「我還算瞭解妳,敏麗。妳不會在遲早會被找到時費事躲藏起來。那樣做有何意義?」
她不喜歡他自認瞭解她。如果他能預料她的舉動,哪怕十次只猜對五次,她都會處於極端的劣勢,尤其是在她無法猜透他的心思時。
他顯然沒有料到她此刻的心事,因為他替她打開廄門說:「來,我送妳回主樓去。」
「好把我關起來嗎?」
他長歎一聲。「在能夠再次認出大廳裡所有的人之前,我不願拿妳冒險。妳不必擔心妳的馬,我會照顧牠。妳也不必一直待在閣樓。只要妳緊跟著我的母親,她去哪裡妳就可以去哪裡。同樣的,只要妳跟我在一起──」
她生氣地打斷他的話。「沒有方法可以使人喜歡被囚禁,所以不用費事了,沃夫爵爺。無論給予多少微不足道的自由,囚犯仍然是囚犯。」
XXXXX
沃夫惱火約翰不肯放過敏麗。他惱火她自認能夠獨力應付約翰。但最最令他惱火的是她在惱火他。
他原本希望在回到雪佛堡後他們能重新開始。發現她逃往科頓堡時,他的第一個反應當然是勃然大怒,但在發覺他的憤怒來自嫉妒後,他不得不承認他現在對她的感覺不只是單純的慾望而已。他的感覺迅速成長了。跟她相處越久,他就越想跟她相處。
她在他心中挑起的那些感覺對他來說是全新的體驗,所以他還不知道要把它叫做什麼。他只知道有她為伴在身心上都令他興奮。她令他時而開懷時而沮喪,現在又令他擔心。但她從來不曾令他感到無聊。
幸好他的母親在大廳,他可以把敏麗交給母親,不必親自送她到閣樓叫衛兵把守好房門。但她似乎不覺得有什麼差別,分手時仍然
對他怒目而視。
隨她去吧!對他而言,她的安全比她的惱怒更重要。與她重新開始顯然要等到婚禮以後。至於現在,他要去找父親談限制敏麗活動範圍的事。
蓋義知道她溜出雪佛堡,但不知道約翰和此事有關。他以為她只是因婚禮逼近而驚慌逃跑。昨晚沃夫跟他說了蕭洛朗和她誤以為愛他的事,蓋義覺得那很有趣。離開科頓堡前,洛朗的父親和沃夫談及此事時也有同感。
兩位父親都不認為那會對沃夫造成大礙。但沃夫仍然難以釋懷的是,雖然洛朗已從她的丈夫人選名單中除名,但她可能還有別的人選,因為他知道她仍然寧願嫁給別人也不願嫁給他。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並沒有真的愛上別人,所以他不必再為此生氣。諷刺的是,如果她沒有逃往科頓堡,他永遠不會知道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