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她的口吻變為虛弱。
「將軍要我來幫小姐換個房間,並伺候您用膳。」
原來她發飆的事,齊安也知道了。望著滿地凌亂,也真不是人待的,難得齊安這麼細心,不像秦昭不管她,一想到這,她不禁又紅了眼。
「好吧!」
她於是依著婢女,將她帶往另一個廂房去。
然而那個房間足足有她原來的數倍大,更令她眼睛一亮的是,滿桌的山珍海味,即使她再失了食慾,也不禁要被勾起動手的慾望。
她聽到自己腸胃不聽使喚地發出咕嚕聲。
「這是大人特別為小姐準備的。」婢女說完,遂從門外走進了四個僕人,都是特別來伺候她的。
雖然雲飛從小對這等場面已司空見慣,但人在異鄉,淪落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卻還有人如此厚待她,說沒被感動是騙人的。
難得大人那麼有心。
這讓她懷念起家鄉的一切來。
「大人要姑娘以後就安心住在這裡。」婢女又道。
「我知道了。」雲飛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你們都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眾人於是退出了房間。
雲飛左思右想,離開家鄉也有一個多月了,自己太顧著玩樂,以及和秦昭之間的事,而忘了向母后報乎安,不知母后及木拉他們是如何的擔心著,都怪自己太自私了,她該想個辦法向家人報平安才是。
她再也無心動那些食物,隨後走出了房門,喚住一個下人。
「將軍呢?」
「和王爺有事出去了。」對方道。
「喔。」她淡淡地回應,頹喪地踱步到庭園。
他也很想問問秦昭,無奈就是開不了口。他們吵了架,他不來找她,難道還要她先低頭嗎?他們以前只不過是鬥嘴而已,從沒吵那麼凶過,而且還是為了那個女人……
一想到這她就氣,更加不想先去找他。人心說變就變,她該去相信誰呢?
她的心情從沒這麼糟過,即使這日的陽光明亮,庭園的池塘波光粼粼,錦魚群戲於水面下,然而她卻一點觀賞的心情也沒有。
獨自在石凳上坐下,心情沉重得再也不像往日般無憂無慮了。
突地,遠處傳來陣陣的輕笑聲,她無意識的抬頭。
竟發現前方夾在兩個婢女中央的清瘦身影,不正是那個刺眼的「情敵」梁玉兒嗎?
見她揚起一抹淡笑,也正向她這頭瞄過來,對著她的,顯得有些意外。
不過才一會遲疑,她遂輕擺腰肢走回了房裡。
她那動作一直讓雲飛覺得像一種動物……
白蛇!對了像一條白蛇。狡猾的蛇和她給人的感覺那麼的貼切。
「姑娘。」
突然身邊發出的聲音讓雲飛吃一驚,回頭,看見是那名柳神醫。
「柳神醫。」
雲飛立刻起身恭敬相迎。他給人一種溫馨可親的長輩感覺,讓她不自覺對他有種好感。
「聽說妳是楚大人的妹子是嗎?」柳亦客氣的問,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銀飾上。那是少見的異族風手飾。
她輕點下頭,為自己這麼狼狽不堪的樣子感到不好意思。
「姑娘為何事傷心呢?」柳亦倒是直爽,毫不避諱的表露出他的關心。
「不……沒有……」
雲飛不想讓人看出她的脆弱,她試圖掩飾著。何況她和楚秦昭的情結,她能向誰說去?全府內上下莫不以為她和他是兄妹的關係,那是她難以啟齒的重要原因。
柳亦知道她有心事,但不相逼,只是摸摸白髯,和藹地道:「妳和楚大人長得不是很像……」
「我們是義兄妹的關係。」她口氣淡淡的,但不經意中,仍輕洩了她心中的委屈。
「哦,原來是這樣,」柳亦明白的點點頭,卻也沒再問下去。
反倒雲飛忍不住的問:「神醫,您可有見著我大哥?」
「楚大人剛來了一下就走了。」柳亦若有所思的回答。
雲飛聞言明顯的失落。她一心盼著想見的人,竟跑去見了梁玉兒,而把她棄置一旁,想到更是心酸,不覺又紅了眼。
柳亦看在眼裡,立刻瞭然於心,只是他不便戳破,更何況這並不干他的事,只是對這女孩兒似乎有股特別親的感覺。
一向少與人打交道的他,卻在見到她落寞地坐在這裡時,特別想來關懷她。
「這樣吧!」他提出了邀請。「如果姑娘沒事的話,可否陪老朽下一盤棋。」
下棋?!
雲飛的精神振奮了些。她好久沒有下棋了,只有在很小很小時,母后曾教過她,但待年歲漸大,她也早已對那種靜態的玩意失去了興趣。
但聽柳神醫提起,更是令她思念起母后來,她忽然也有了想重溫舊時光的衝動。
「好啊。」她直爽回道。
「嗯,太好了!呵……」柳亦笑吟吟地,很高興她會答應。「那就在涼亭那邊下好了。」
雲飛當然沒意見。因為這樣更好,她還可以隨時注意到楚秦昭的行蹤。
然而在到涼亭的路上,柳亦突然開口說了句奇怪的話。
「雲飛姑娘,我總覺得妳好像我認識過的一個人,很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他捻著鬍子,樣子倒不像是在開玩笑。
但雲飛聽過就忘了,並沒把這件事掛在心上,因為她對楚秦昭也是有這種感覺,但她這輩子可的的確確沒見過他。
或許,是歸於上輩子的因緣吧!叫她如癡如狂,又深受折磨……
一想到這,她的心又痛了起來。
第七章
雲飛漫不經心地下著棋,不時還昂首探望四方。
這模樣納入了柳神醫眼裡,他搖搖頭輕笑。
「雲飛姑娘,妳這盤棋下得心不在焉,老朽即使贏了,也贏得不光彩呀!」
「這……」雲飛的心事被看穿,難為情地紅了臉。「真抱歉呀!神醫。下盤棋、下一盤棋我一定會專心的。」
她急著掩飾,整理著棋盤。
「姑娘,」柳亦續道:「人生就像這盤棋一樣,下錯一步,全盤皆輸。所以可要步步為營吶!」他若有所指。
老神醫的話,字字敲在她的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