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用電話找不到他,今天晚上就去「歡樂窩」碰碰運氣,至少得當面問清楚,他為何要逃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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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歡樂窩」,一如以往那般瀰漫著紙醉金迷的熱力,舞池中的人們奮力地扭腰擺臀,吧檯上有等著釣凱子的清涼辣妹,有下班後來到此處放鬆一下的上班族,也有少數幾個孤僻的客人,默默地喝著酒,希望藉由酒精以及室內的靡爛氣氛麻醉自己。
唐子揚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黑眸視而不見地盯著舞池中不停移動的人影,靠著吧檯,一手撐著下巴,一手無意識地輕晃裝滿威士忌的酒杯。
那天離開柳澄澄家之後,他便沒有再回家,一個人開著車四處亂晃,累了就在車內將就一晚。接下來的兩天,他都躲在工作室裡,關掉手機,切斷與外界的一切聯繫。
連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逃避什麼。
他的心像被一條繩子牽著,提不起也放不下,就懸在那兒,有些無助、有些迷惘,還有更多的是那種揮不去的牽絆。
而那條繩子就是柳澄澄,他明白,但不知該如何面對。
「子揚,怎麼一個人喝悶酒?那邊有好幾個辣妹猛盯著你看呢!似乎對你很有興趣喔!」吧檯內的女酒保小蔚趁著空閒,稍稍彎腰趴撐在他面前跟他聊天,慵懶的語調中有著些微的好奇。
因為唐子揚是「歡樂窩」的常客,所以她和唐子揚算是熟識,甚至有一段短暫的時間,他們是床伴的關係。「床伴」,不是情侶,所以他們才能在結束那段關係之後,仍然保持著老朋友的關係。
唐子揚順著她示意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兩位辣妹對他猛拋媚眼。他淡淡一笑,又回過頭來。
「那兩個看起來都還不錯,換成平時的你,至少會過去與她們搭訕一下,看來你今天很不對勁喔!」女酒保的笑意更深,又往他挪近了一點,兩人的鼻尖相差不到十公分。「不過,如果我沒記錯,你也好久沒來『歡樂窩』了。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小蔚,妳今天怎麼好奇心特別強?」唐子揚微笑地問。
小蔚眨眨眼,伸出一根指頭,在他面前搖了搖。「別想用微笑騙我,你的眼神不太對。心煩?」
「是有一點。」唐子揚啜一口杯中的酒,英俊的臉上帶著一絲苦笑。
「要不要跟我說說?」小蔚依然與他保持極近的距離,長長的睫毛像扇子般眨了眨。
沉默好一陣子,唐子揚才徐徐呼出一口氣,說道:「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是工作上的困擾?還是……感情上的?」說到後者,小蔚忍不住露出一個玩味的表情。
她從來沒有見過唐子揚像現在這個模樣,好像失了魂、丟了心,對週遭的狂歡氣氛視而不見。
說實在,若唐子揚真是因為哪個女人而失魂落魄,她還真有點嫉妒那個女人,竟能對他產生這樣大的影響。
一陣沉默,唐子揚的目光停留在她臉上,可是又好像沒有真正看著她。
好半晌,他才開口。「我遇上了一個很特殊的女孩。」
「然後呢?」她追問。
「她……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她讓我想定下來,想維繫一段長久的關係。」唐子揚揚起唇,自嘲地笑了笑。「我從來不知道我會對一個女人產生這種感覺,也不曉得該如何面對它。」
他的視線飄向男士盥洗室的方向,她撞上他的那一晚,似乎就把他的心給纏住了。當時她得知那是男廁時可愛的尷尬模樣,至今仍深深印在他心版上。
「所以你才一個人跑來這裡喝悶酒?」小蔚朝他伸出手,纖指刷過他濃密的黑髮。
突然,她的視線停留在唐子揚身後的某一點,臉龐上露出一抹怪異的笑。
「怎麼了?」唐子揚察覺她奇怪的表情,不明就裡地蹙起眉頭,轉過身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天啊!她怎麼會在這裡?
唐子揚驚訝地看著距離他約莫五、六步遠的柳澄澄,腦筋突然一片空白,心底莫名其妙地湧起一陣心虛及罪惡感,像是被抓到偷腥的情人一般。
即使周圍的氣氛如此熱鬧,音樂如此喧擾,但站在那兒的她卻顯得如此蒼白單薄,似乎她周圍的空氣都已凝結。
唐子揚幾乎沒有勇氣直視她的眸,他站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沒想到就在此時,小蔚突然扳過他的臉,在他唇上印下深深一吻。
唐子揚身軀一僵,很快地將她推開。
「小蔚,妳做什麼!」他錯愕不悅地問。剛才柳澄澄圓眸中浮現的心碎神情,讓他感到心如刀割。
他轉頭,發現柳澄澄已經小跑步地往外離去,纖細的背影很快地隱沒在人群中。
「澄澄!」他跳下椅子,頭也不回地往外追去。
小蔚背靠著酒櫃,呼出一口氣,雙手環胸地看著他跑走,眼神中有一絲落寞。
「我在幫你下定決心啊!呆子!」她輕輕歎息,隨即又掛上微笑,忙起手邊的事。
唐子揚一直以為他們之間只是純粹肉體上的關係,卻不知在他們決定結束那段關係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他。
她無法對他說出她的愛,但至少,她能幫助他去追求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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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澄澄咬著唇,一路上沒命似地擠過人群往門口跑,不顧自己已經將嘴唇咬出一排深深的齒印,也不管淚水已模糊她的視線,順著臉龐一滴滴落至地上。
這就是愛上他必須付出的代價?
明明知道他是個花花公子,卻仍傻氣地將自己的心用雙手奉上,任他宰割,如今她又能怨誰?
先前踏入「歡樂窩」的大門時,她一眼就發現他坐在吧檯旁,本想靜靜過去給他一個驚喜,卻看見他和那位女酒保神態親密地交談,當她親吻他時,她明顯地感到體內某種東西正在碎成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