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換做是翎,她一定會留下來要求個解釋,甚至攤牌。但她不是翎,她無法面對他們,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逃跑,自己躲起來舔舐傷口。
柳澄澄推開大門跑到街上,街上的車燈、霓虹燈在她的淚眼中變成一圈圈彩色的光圈。
她漫無目的地往前跑了幾步,突然被人緊緊抓住臂膀。
轉頭一望,正是唐子揚。
「放開!」她用力地想甩開被他抓住的臂膀,不知是因為傷心或氣憤,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不放!」唐子揚不理她的掙扎,將她整個人拉進懷中。「澄澄,妳聽我說……」
「你一定覺得我很笨,是不是?我試圖抗拒你,最後還是被你征服,你一定很得意。」柳澄澄抬起淚眼,裡頭有深沈的傷痛,還有一種心灰意冷。
「剛才是她趁我不注意把我拉過去,我根本沒有要吻她。」唐子揚無力地解釋著。
「是,你是萬人迷,隨便走在路上都有女人要倒貼你,被女人主動親吻,你應該早就習慣了!」柳澄澄的嬌軀不斷發抖,冰冷的感覺從她體內最深處蔓延開來。「是我自己呆!我竟然因為小安的事情,就忘記你是什麼樣的人!」
唐子揚還想開口,卻被她打斷。
「你不用狡辯!一個會在第一次見面就把女人拐上床的爛男人,根本不值得我投入真心。唐子揚,你不用再想什麼話來騙我,從今以後我不想再見到你,劇本你愛怎麼改就怎麼改,我不在乎!」柳澄澄用手扳開他握著她臂膀的手,轉頭就走。
她的個性雖然溫和,但不代表她可以繼續忍受一個男人這樣糟蹋她的真心。
「澄澄……」唐子揚在她身後喚她的名字,卻沒有往前追去,一股無助的恐慌攫獲他的心。
他是不是就此失去她了?
為何在即將失去她的時候,才發覺自己的心原來是多麼的空蕩無依?
看著她孤單頹喪的背影,他心疼如絞,卻無計可施。
她說得一點也沒錯,他的確是個爛男人,一開始確實只把她當成一個挑戰,一場短暫的遊戲。
可是……他現在是如此愛她。
如果他追上去,告訴她他愛她,她會相信嗎?
唐子揚英俊的臉龐浮現一絲苦澀的笑容。他敢打賭,她一定會覺得跟女人打情罵俏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
是報應吧!
天空開始落下雨滴,一滴滴像是天空的淚。
沒有考慮多久,唐子揚擔心柳澄澄淋到雨,趕緊往她離開的方向追上去,正好看見她坐上出租車。
他停下腳步,遠遠地看著她搭乘出租車揚長而去,雨越來越大,很快地將他的衣裳浸濕。
街道上,行人紛紛打起雨傘,或是匆匆躲人騎樓避雨。他卻不慌不忙,面無表情地將手插入褲子口袋內,在雨中慢慢踱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驀地,他停下腳步,抬起頭,讓雨水打在臉上,雨滴匯成小水流,順著他的臉龐流下。
豐沛的雨水將道路上的灰塵泥土帶走,可是卻無法滌盡他心底深沈的孤寂。
第十章
柳澄澄坐在車內,凝視著車窗上不斷滾落的細小水流,外頭的雨跟她眸中的淚,將世界變成一片霧茫景象。
看著窗外越來越大的雨勢,她的心彷彿也跟著一起悲泣,柳澄澄抿著唇,克制著胸口不斷凝聚的憤怒。
是的,她憤怒,她氣他將她當成玩過即丟的玩物,更氣自己心甘情願地讓他糟蹋自己。
他從沒有用任何言語表達他對她的感情,他們之間本來就是因為性而開始的。偏偏這些日子,她天真地以為他們之間萌生了更深層的情愫,結果是她錯了,他們之間只有性。
沒有任何男人曾讓她甘願投入那麼多的心力,也沒有人能傷她如此深。
「小姐,什麼事那麼傷心?」出租車司機透過後視鏡往後座看,突然開口。
柳澄澄回過神望向司機,他是個年紀大概三十幾歲的年輕人,看起來老實誠懇。
「沒什麼。」她虛弱地說道,聲音中還有濃濃的哽咽。
「妳從上車就一直掉眼淚,還說沒有什麼。」司機顯然打算跟她聊上了,繼續說:「我們開出租車的,每天上上下下那麼多客人,練就一身看人的功夫。不過我還從來沒有看過像妳那麼傷心的客人咧,是跟男朋友還是老公吵架?」
柳澄澄因為他旺盛的好奇心有點惱火,淡淡地說:「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跟別人談。」
「我沒有什麼惡意,只是想當個聽眾,讓妳把傷心的事說出來,總比憋在心裡好。而且,妳下車之後,可能我們也不會再碰面,妳不用擔心我會洩漏妳的心事。不過,如果妳真的不想說,我就不再問了。」司機聳聳肩,不疾不徐的解釋,反而讓柳澄澄對自己剛才的態度有點過意不去。
沉默了一會兒,她幽幽開口。「如果你愛上一個人,之後卻發現他只是在玩弄你的感情,你會怎麼做?」
「聽起來像是連續劇或小說裡陳腔濫調的橋段。」司機笑了笑。「我想,我一開始會很傷心、很生氣,但冷靜之後,會去探究事實是否與我所看見的一樣,因為有時候眼睛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為什麼?親眼所見還能有什麼差距?」柳澄澄追問。
「因為一般人看見自己所無法接受的情景時,總是會不經思考的馬上下判斷,可是我覺得,如果對方真的對我很重要,我卻只用幾秒鐘的畫面去決定一切,以後說不定會後悔。」司機的視線再度透過後視鏡與她交會。「就像我們看電視,戲裡面不是也有很多這種因為誤會而分離的劇情?連續劇可以曲終人散,但回到人生,那可是一輩子的遺憾。」
柳澄澄無語地瞪著他的背影半晌,他的話在她心中點燃一絲希望,可是……她承受不了再一次的打擊啊!
「你說得輕鬆,但你知道做起來有多難?看你這樣子,大概沒有這種經驗吧?」她苦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