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她去哪裡,甚至沒人連絡得到她,她從他一住院就突然失蹤,若不是偶爾還有報平安的簡訊傳給五行集團的其它四位龍頭大哥,恐怕連他們都急得要報警了。
像只無頭蒼蠅般四處尋找的康焱丞,希望每落空一次,心就往下沉一吋。她當真這麼不願見到他?寧願拋下五行集團的事務不管,也要躲著他?
他對她而言是瘟疫或病毒吧?即使連他為她受傷,臥病在床,都無法勾起她一絲同情心。
或許他不該怪她太狠、太絕,而該感謝她的仁慈,至少她一次斬斷他所有的冀望,讓他徹底死心,總比不斷地給他希望,讓他永無止境地等下去來得好。
他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捂著眼,想阻止某種他不願示人的東西自他眼眶流出。
「康大哥。」一聲輕柔的呼喚在他耳邊響起,他不用抬頭也知道是誰。
自從兩個月前他成功地替她完成開心手術以來,她便經常與他連絡。得知他受傷住院後,她更天天到醫院來看他,不但為他削水果,還替他煲湯、燉補品,照顧得無微不至。
他感覺得出來她很喜歡他,以往他只能感激她的關懷,無法響應她的感情,但如今--
「妡柔。」他抬起頭,注視一臉溫柔的林妡柔,突然感到滿心疲憊。
這五年多來,他一廂情願地追逐一個恨他的女人,用盡一切手段,甚至不惜當個卑鄙的人佔有她,以為這樣就能永遠把她留在自己身邊,然而--最後她還是離開他了!
即使他願意用自己的生命證明,她依然不屑一顧,在他住院期間頭也不回地離去。他還奢望什麼?她已經用行動表示得非常清楚了!
「康大哥,你怎麼了?」林妡柔上前摸他的額頭,焦急地問:「你下舒服嗎?還是受傷的腳還痛--」
「妡柔!」他突然攫住她的手,猛力將她拉入懷中。
「康大哥……」林妡柔既羞怯又緊張,但捨不得推開他的懷抱。
「嫁給我吧,妡柔!」他閉上眼,沉痛地說道。
他無法再將心寄托在一個冷心絕情、對他沒有絲毫在乎的女人身上。雖然他依然深愛紀夢棠,但他真的累了,再也無力追逐她總是逃避遠離的腳步。
原諒他的自私!此時他需要一雙溫柔的手,來撫慰他承受莫大痛楚的心--雖然他根本不愛妡柔。
「康大哥--你是說真的嗎?」林妡柔顫抖的手捂著唇,高興得熱淚盈眶。「你真的願意……跟我結婚?」
「是的,請妳嫁給我!雖然我還無法告訴妳為什麼突然向妳求婚,但我保證結婚之後會盡可能地照顧妳、對妳好,如果妳不嫌棄的話,就--」
「不!我怎麼會嫌棄呢?」她高興得都快瘋了。「我願意嫁給你!我馬上回去告訴爸爸,請他為我們主持婚禮!」
她不在乎他為什麼娶她,只要他願意和她結婚,她就樂得要飛上天了!
「我會親自登門拜訪恩師,和他商定結婚的日子。不過我想請妳諒解一件事,婚禮事宜,我希望愈簡單愈好。」現在的他,心力交瘁,恐怕無法應付一場隆重盛大的婚禮。
「當然!重要的是結婚後的生活,而不是婚禮啊!」女孩子當然都夢想有個世紀隆重的婚禮,但是為了他,她可以毫不猶豫地捨棄這些。
「謝謝妳!我會盡最大的力量……疼妳……」其實他真正該說的是「愛妳」,然而那個字他就是無法說出口。
現在的他還無法想像愛上另一個女人的感覺,他只求能忘了對紀夢棠的情,就已經是莫大的恩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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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
失蹤一個多月的紀夢棠,究竟躲到哪裡去了?
原來她無法面對事實,當天就逃離台北一路搭車南下,卻不知該去哪裡,最後來到不久前才和康焱丞造訪過的墾丁,租了同一間小木屋,逃避現實隱居在此。
這一躲,就是一個多月。
白天,她若不是沿著長長的沙灘漫步行走,就是呆坐在門前發愣。夜晚,她會找個地方看星星,或是躺在床上,回想關於康焱丞的一切。
她把過去的記憶反芻,日日夜夜反覆回想,終於漸漸地,她相信他真的愛她。
沒有人會對一個不是自己情人的女人這麼好,她的饑寒飽暖、她的喜怒哀愁,他莫不擔憂關切。她的期望與心願,他總是盡量滿足,讓她開心、讓她歡喜,從不忍見她失望。
就連她要求離開,重回初戀情人的懷抱,他都忍痛放手。分離時的痛苦她其實也感受到了,只是倔強地不肯回頭。
如果回頭,就表示她愛上他了,而她怎能承認自己愛上他呢?
於是她一意孤行,強迫自己完成婚禮,卻沒想到會發生那種事……
現在回想起來她並不怪高仲威。因為她其實已不愛他,所以他惡劣的行為並沒有真正傷害到她,這陣子唯一令她掛心的,是康焱丞的病情。
或許沒有人知道,他住院期間,她經常偷偷打電話到護理站詢問他的病情,得知他復原良好已經出院,她感到十分欣慰。
她當然也想見他!但是--恨他太久,她不知該怎麼用愛他的心情去見他,只好一直逃避……
唉!
她取出一直關機的手機開啟電源,想看看這幾天是否有新留言。
然而才開啟電源她就嚇了一跳,手機裡有幾十封簡訊,差點把她的信箱塞爆。她查看留言者,發現幾乎所有認識的人全留言給她了。
發生什麼事了嗎?她按下其中一封簡訊一看--霎時面色凝重。
夢棠,速回!
夢棠,有急事,請回電!
到底發生什麼事?她在繼續往下看,臉色愈來愈白。
夢棠,康焱丞即將結婚,速回!
紀小姐,快回來吧!康醫師要娶別人了……
康焱丞要娶別人?他要結婚了?!
手機從她手中墜落,無聲地掉在腳下所踩的柔細白沙中。現在才正午時分,陽光暖洋洋地照在她身上,她卻覺得渾身發冷,眼前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