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此心狂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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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錢多斯回到營地時,她還非常清醒。她假裝睡著了,有點怕他可能還沒完全冷靜下來,不好跟她說話。但她還是透過濃密的睫毛邊緣窺視他,對自己想這麼做並不驚奇。

  他走路的姿態這麼優美輕巧,讓她聯想起一隻油光光的動物來。他體內絕對有某種凶殘獵掠性,不是從慣常的意義上來講,而是因他看起來像是將用周圍一切牢牢控制,能夠而且肯定能夠征服任何挑戰,這是種非常令人舒服的想法。

  她的目光跟隨著他,見他把毛巾晾在一棵灌木上,又把肥皂放回鞍具包內。然後他蹲在火堆旁,拿起一根木棍在火裡撥弄。她奇怪他怎麼就不朝她的方向掃一眼,看看她是否睡著。但是接下來他果然朝她看過來,她大氣不敢出,因為他的目光一直沒移開。他在注視著她,就跟她在注視著他一樣,只是他不知道她也在看而已。可他果真不知道嗎?他看她時心裡在想些什麼?也許在想她是個累贅。管他想什麼呢,她不知道反而自在一些。

  當他終於站起來轉身走向他的鋪蓋時,她頓時產生了一種失落感--他突然喪失了對她的興趣,而她自己對他的興趣卻還如此強烈。她甚至注意到他洗浴之後的後背還是濕乎乎的,至少他的兩塊肩胛骨之間的溝裡是濕的,她有種擋不住的衝動,想光著手把他的肌膚抹乾。

  哦,老天,考特尼,睡覺吧!

  "早上好!咖啡煮好了,我把你的早餐熱著的。"對她興高采烈的話音,錢多斯嗯了一聲。她到底在他面前玩什麼把戲?隨後他記起昨晚自己幾乎一宿沒睡,這得多感謝她。

  他冷靜地瞥了她一眼。

  "你現在想吃東西嗎?""不!"他大聲叫道。

  "好了,上帝份上,你沒必要對我大喊大叫的!""上帝份上?"他學道,接著大笑起來。他忍不住,聽起來太有趣了。

  考特尼全然不解地注視著他,她以前從未見他大笑過,甚至連微笑也沒見過。她驚訝不已。他臉上僵硬的線條鬆弛下來,顯得英俊多了,一點不假,令人震捍的英俊。

  "對不起,"他終於說道,"不過我認為只有西部人喜歡用盡可能少的詞兒來表明意思。"考特尼莞爾一笑,"恐怕是受我的朋友馬蒂的壞影響,她說話屢屢省略,但--""屢屢?"他打斷她,"喲,你果真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了,不是嗎?"他大笑著說道。

  考特尼很快便沒了幽默的情緒。現在他是在取笑她。

  "吃東西,先生。"她草草地提醒他。

  "你不記得我跟你說過早上不吃東西嗎?"他輕柔地說道。

  "我清清楚楚地記得你的話。你說過你早上吃得很清淡,不是說你根本不吃。因此我給你做了兩個玉米餅,不多,不少,保證是一份非常清淡的早餐。不過我想說要是你早晨吃得更實在一點,我們便不必停下吃午飯--那得浪費白天的大好時光啊。我們會更好地利用時間,可能贏得--""要是你停止嚼舌頭,小姐,我會告訴你我們昨天中午停下來,為的是你,不是我。要不是有你,我走這段路程只需一半的時間。不過假如你認為的你後背受得了--""求求你!"考特尼吸了口涼氣, "我很抱歉。我只是想……不,顯然我根本沒動腦子。而且實際上……在馬鞍上比前兩天再多待一會兒我也受不了,至少現在還受不了。"她臉一紅,"我很感激你體諒我的--"她結結巴巴地,臉紅得更厲害了。

  "我會吃了那些玉米餅的。"他柔聲說。

  考特尼趕緊去給他拿。她又讓自己傻了一回。而且他多有理啊,她甚至沒想到她酸痛難耐的身體,以及每天在馬鞍上再坐額外幾個小時會給它帶來什麼後果。現在是,她還沒有像馬蒂預言的那般難受,但那完全得益於錢多斯的周到考慮,她明白這一點。

  她遞給錢多斯咖啡時,問道:"我們將在什麼時候進入印第安人保留地?"他漫不經心地回答道:"大約在我們昨夜紮營前兩小時。""哦!"她大吃一驚,"已經到了?"這地方當然看起來與他們留在身後的堪薩斯的土地毫無區別。她預想的是什麼,印第安人的村莊?四目所極,沒有其他任何活物,只有平坦的土地和河岸邊生長的樹木。然而這塊土地已被劃分給印第安人,而且,他們的確在那兒,在某個地方。

  "別擔心,小姐。"她回看了他一眼,帶著緊張的微笑。她的恐懼如此明顯嗎?"你叫我考特尼行嗎?"她突然問道。

  "那是你在文明世界裡的名字,與這兒毫無關係。"她又有點惱了。"那麼,我想錢多斯也不是你的真名?""對。"她想當然地認為他不會多說,但這次出乎她的意料。"這是我妹妹過去經常叫我的名字,在她學會叫我的真名之前。"什麼名字可能聽起來像錢多斯呢,考特尼有點好奇,同時對瞭解了他的一些事兒感到高興。這麼說他有個妹妹?接著他看起來更像在自言自語,而不是在跟她說話。

  "這是我要用的名字,直到幹完我必須幹的事,以便我的妹妹能夠不再哭泣,能夠安息。"突然間考特尼感到一陣奇冷。"聽起來神秘兮兮的。我想你不會願意解釋吧?"他好像在強打精神。他那雙明亮的藍色的眼睛呆呆地看著她出神,好一會兒才說道:"你不會想瞭解的。"她想說實際上她的確想瞭解--不只是瞭解他剛才所說,而是瞭解他的一切。但是她嚥下了話頭。

  她留下他喝完咖啡,著手給自己的馬備鞍。她知道做這事兒地要比錢多斯多花一倍的時間。

  她回來取鋪蓋準備縛到馬鞍後時,問道:"這匹馬有名字嗎,踐多斯?"他正準備刮臉,看也沒看她,"沒有。""我能--?""隨你喜歡怎麼叫,貓咪眼。"考特尼趕忙回到馬那兒,一邊品嚐著其中的諷刺意味。隨她喜歡怎麼叫--就像他叫她隨他的喜歡一樣?他知道她不喜歡被叫做"小姐",可是"貓咪眼"呢?嗯,她覺得要比"小姐"好。而且他叫"貓咪眼"的樣子,這不,聽起來似乎比她自己的名字還更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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