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此心狂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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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第安人保留地,單單這個名稱就足以讓考特尼膽戰心驚。但海登·索雷爾和另外一個叫做達拉斯的小伙子,聲稱用不著去擔心,只要他們備幾頭牛賄賂賄賂印第安人,就可萬事大吉。傑西·奇澤姆,一個混血的切羅基人,發現了一條貫穿聖安東尼奧、德克薩斯和威奇塔的相對較為平坦的路線。1866年那年奇澤姆在這條線路上跑運輸,當地居民從此穿越平原時也走那條路。人們現在稱之為奇澤姆小道。德克薩斯的第一群牛就是從這條小道上運至阿比林的。

  伊利諾斯州一個叫約瑟夫·麥科伊的牲口商今年專管從堪薩斯運來的牲口--經由麥科伊和堪薩斯太平洋鐵路,這條鐵路向西一路跋涉,最後抵達阿比林。阿比林靠近斯莫奇希爾河,水源充足,周圍有大片牧草豐美的土地,而且附近還有個來利堡,防護著當地居民。現在把牲口運抵阿比林,然後由水路運往東部,奇澤姆小道是條理想的線路。

  鐵路的建成使阿比林發生了引人矚目的變化。這個鎮子去年只有不足一打的木製小屋,僅僅一年時間便模樣大改。現在這兒有了一打酒店,述有好多賣淫接客的窯子,引得那些趕著牲口來的牧牛工們流連忘返。

  如果鐵路修得再遠一點就好了,但目前還沒有,因此哈特一家相對舒服點兒的旅行就到阿比林為止。他們買了駕馬車裝上從家裡帶來的一點兒物件,這駕吱吱咯咯的馬車實際上已經走過這條小道。知道這種交通方式至少有一次平安無事地通過了印第安人保留地,這多少讓他們略為寬心一些。

  考特尼寧願折道向東,繞個彎子去德克薩斯。事實上那是他們原定的計劃,穿過南部諸州,然後從東線進入德克薩斯。但薩拉想在遙遠的德克薩斯定居之前,先去堪薩斯城看看她的幾個親友。因此當愛德華聽說曾有人安全地走過這條運牛小道,而且這條路正好經過韋科--他們的目的地--他便毫不猶豫地改變了路線。畢竟,他們已經到了堪薩斯。徑直往南走能節約大量時間。但一個潛在的原因是,他不想經過南部那幾個州,再次目睹那兒的碎瓦廢墟,而走這第二條路線便無此之虞了。

  達拉斯一馬當先地跑到他們看到的那個農場,然後回來說,人家樂意讓他們在穀倉裡住一晚上,"成,哈特醫生,"達拉斯告訴愛德華,"多走些路去羅克裡毫無必要。那兒不過是一個丁點兒大的鎮子。明早我們也好折回河邊去。"愛德華點點頭,達拉斯策馬伴在馬車旁。考特尼一點也不喜歡這個人,還有他的朋友海登。海登不停地向薩拉眉目傳情。達拉斯比梅登年輕得多,大概就二十三歲,因此他對薩拉興趣不大。不過,他對考特尼表現出了那麼點意思。

  粗看起來達拉斯長得不錯,要不是看到他那雙眼色迷迷地窮追路遇的每一個女人,考特尼可能會對他顯露的那麼點意思受寵若驚。她有白知之明,不會因初被男人看上兩眼便神魂顛倒。她知道她讓他注意,只不過因為達拉斯是個頭腦正常、身體健康的男性,而她則是周圍唯一一個適合他味口的年輕女性。

  考特尼知道自己並非美貌動人,至少有其他女人在場時,她並不惹人注意。哦,她的一頭秀髮、一雙大眼多漂亮,不看整體,她的面容挺不錯的。但男人們通常不理會那些。他們只瞧-眼她矮墩墩、胖乎乎的身材,便不再多看了。

  這副模樣連考特尼自己也厭惡,但她一不高興便要吃東西,彷彿能得到安慰似的。幾年前她還無動於衷。其他孩子嘲笑她的肥胖時,她反而吃得更多。後來她終於開始關心自己的形相,便開始減肥,並頗有成效。現在她只算得上胖,而不是肥了。

  父親婚後有一件事讓考特尼高興,那就是他又注意起她來了。肩並肩坐在車內趕路時,他終於開始跟她說話了。她實際並沒將此歸功於這樁婚姻。看起來更像是這條羊腸小道讓他們不得不離得那麼近。無論如何,她又開始設想,事情也許並非毫無指望,說不定他真的又開始鍾愛她了,就跟她媽媽去世前一樣。

  愛穗華在一個大穀倉前停下來。像出來迎接他們的那個農夫那樣,人們對居住在這種空蕩蕩的地方,一個鄰居也看不到,居然會毫不在意,這使得一直生活在芝加哥的考特尼驚奇不已。考特尼喜歡獨處,但得待在四周有別的房間的屋子裡,知道周圍有不少人才行。這片常有印第安人出沒的荒野太不安全了。

  農夫身材高大,至少有二百五十英磅重,紅通通的臉上長著一雙棕褐色的眼睛。他滿臉堆笑地告訴愛德華,穀倉內有空地,可以把馬車趕進去。說完,他把考特尼從車上扶下來。

  "你可真漂亮,"說著,他又把手伸向薩拉,"不過還得長點肉,寶貝。你瘦得跟木棍似的。"考特尼滿臉緋紅,趕緊埋下頭.暗求薩拉沒有聽見。這人瘋了嗎?她花了兩年時間努力減肥,可他卻說她太瘦。

  她正設法擺脫窘境,達拉斯從後面跟上來,在她耳邊悄聲說道:"他自己一身橫肉,所以喜歡粗壯的女人。寶貝,別理他。不要一年時間,你減掉身上的小肥肉,我敢打賭,你就是北德克薩斯的第一美人了。"假如達拉斯看到她的表情,可能會意識到他的話沒起到任何恭維作用。考特尼感到羞辱。這些男人們對其評頭品足令她無法忍受。她衝了出去,跑到穀倉後面。她愣愣地盯著那塊綿延數里的平地,金黃色的眼睛裡盈盈的淚水閃閃發亮,彷彿一池秋波。

  又是太肥,又是太瘦--這些人幹嘛這麼殘酷?兩種截然相反的說法中有半點兒真話嗎?抑或她正在領會男人們從不講真話 ?考特尼再也不知該作何感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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