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還是老樣兒,一點變化都沒有,是吧?"鋸齒見錢多斯並未鬆弛他緊張的站姿,嘟噥了一句。"我看到你那匹花斑馬,簡直不敢相信。對於馬我可是過目不忘。""我建議你把看到那匹馬、看到我的事兒都忘掉為好。"錢多斯說著,彎腰撿起他先前扔在地上的那把刀子。
"你的聲音我也聽出來了,"鋸齒一笑,"忍不住,只好去聽,你和那個女人你叫我嚷的。你嚇唬她的方式真是奇特。願意滿足一位老年人的好奇心嗎?""不。""出我所料。""我可以殺了你,鋸齒,而且在他們發現你的屍體之前,我已離開這兒數英里之遙。為讓我自己確信你不會把見到我一事告訴那老頭,那是不是唯一的辦法?""如果你僅僅是路過,他知道了又何妨?""我不想讓他認為可以利用那女人來同我接觸。""他可以嗎?""不。""你說得太快,凱恩。你保證那話靠得住?""去你媽的,鋸齒!"錢多斯吼道,"我不想殺你。""好吧,好吧。"鋸齒慢慢站了起來,雙手向外攤著,手中顯然沒拿東西,"你要對那事兒如此堅決的話,我估計我會忘記見過你這碼事的。""可你得離那女人遠遠的。""聽我說,那可有點為難,是吧,說說你是怎樣把她安置在這兒的?""同羅利待一起。她不會待太久。""弗蘭徹肯定會想知道她是什麼人。"鋸齒一邊小心看著他一邊慢吞吞地說。
"他不會聯繫到我身上。只要你守口如瓶,那就得了。""那就是你嚇唬她的原因--好讓她一字兒不吐?""你是在刨根問底,鋸齒,"錢多斯厲聲說道,"不過你一直愛狗咬耗子多管閒事。那女人對我無關緊要。而且她對弗蘭徹也無話可說,因為她並不知道我是誰。假如你改變那種狀況,哪你只會是點起火來沒水澆滅,因為我不會重新返回到這條路上來的。""你要去哪兒?""跟他媽警犬似的。"錢多斯噓道。
"只不過是個友好的提問。"鋸齒一笑。
"見鬼吧。"錢多斯大步從他身邊走過,翻身上了大腳力。他抓起特拉斯克那匹馬的韁繩,說道:"這另外兩匹馬是她的。你可以將它們牽進去,或者不去管,讓別人來收拾。她大概會說自己從馬上摔下來了,這樣一位牧牛工便會來找的--除非你在她到達牧場場房之前能趕上她。不過你要是真趕上了,把你他XX滌押玫奶崳識急鐫諦睦錚蟈?今晚她再也忍受不了別人的審訊了。"錢多斯騎馬走了,鋸齒踏滅火堆。"對他無關緊要,啊?"他笑了。"他到底以為誰會相信?"
第十章
遠處燈光在夜空下閃爍著。牛群低低的哞哞聲仍不時傳過來。考特尼身外的世界依然如故,儘管她的內心已經完全兩樣了。痛苦,哦,知道自己愛上一個野蠻的……野蠻的印第安人的那種痛苦!
在那一刻,"印第安人"意味著所有的邪惡和恐怖。一個野蠻的屠夫!哦,不是他,不是她的錢多斯!然而那是事實,的確是。
離牧場場房還有一半的路,眼淚模糊了她的雙眼,考特尼索性停下跪到地上,一路傷心欲碎的她盡情哭泣起來。沒聽見他跟上來的聲音。這次再不會有一雙強有力的胳膊來安慰她,不會有安慰人的聲音來告訴她那是個謊言,或者至少讓她弄個明白。親愛的上帝啊,為什麼?她努力想記起在布勞爾的農場遭襲擊的那一天來。那不是件易事。她曾費盡力氣地把那事兒從腦子裡清除掉。然而她記起來了,她的害怕,那飼料盒被揭開時她的驚恐。相信自己必死無疑又希望自己不要哀求討饒。接著是看見那個印第安人--不,不是個印第安人,而是錢多斯。她見到過錢多斯。可是那天他是個地地道道的印第安人,他那長長的梳成小辮的頭髮,那戰爭時塗的油漆,那把刀子。還有他打算殺死她。纏扭著她頭髮的他的手,恐懼,然後是看到他的雙眼,那不是印第安人的一雙眼睛。她只知道那雙眼睛與那張嚇人的臉不相稱,它們本該是非常可怕的,看起來卻一點也不可怕。
現在,她知道為什麼她第一次見到那個槍手時,便敢把性命交付與他了。
錢多斯說他們兩人之間有個結子。那是什麼意思?一個結子?還有那天他為什麼會同那些印第安人在一起,襲擊,殺戮?隨著那天發生的越來越多的事情重回記憶,考特尼哭得不那麼傷心了。伯利·比克斯勒對莎拉說的那有關復仇之事是怎麼回事?那些印第安人的營地遭到襲擊,他們要報復。他說拉茲·漢德利的兒子約翰,那個迅疾離開羅克裡的傢伙,聲稱他和其他一群人掃蕩了一支基奧瓦人所有的男女老少。可是那些死去的印第安人肯定是科曼契人,不是基奧瓦人。他們肯定是錢多斯的朋友。她記起比克斯勒說過,那些印第安人在抓獲每一位參與者前絕不會罷休。她猜想現在那些人都完蛋了,除非……特拉斯克!他是其中一個嗎?錢多斯說過他犯有強姦和謀殺罪。還有聖安東奧的那個人呢?他是其中一個嗎?在那場屠殺中,錢多斯失去了什麼人,以致於讓他用那種手段來殺死埃爾羅伊·布勞爾?以致於讓他時隔這麼久還念念不忘復仇?"你的這些,小姐?"驚吸一口涼氣,考特尼掙扎著站了起來。
那人靠近了一些,她看見了老內利和那匹花斑馬,她一直沒給它取名,因為她意識到自己不可能一直擁有它。錢多斯畢竟還沒把這匹母馬帶走,她本以為他會的。
"你在哪兒--發現它們的?"她猶豫不定地問道。
"他走了,恐怕那才是你想知道的。""你看見他離開的?""是的,女士,我看見了。"這話為什麼會讓她感到害怕?只是因為錢多斯說過他不想見到這裡的任何人嗎?她無需為他而憂心忡忡,再也不需要要了。
"我猜你並不認識他?"她發現自己在問。
"實際我認識。"她牽過花斑馬,騎了上去,心情更加沮喪。太妙了,這正是錢多斯所不希望發生的。如果真有什麼事,她想他肯定會責備她。
"你在巴M工作嗎?""是的,女士。小名鋸齒,或者說他們那樣稱呼我,隨便吧。""我叫貓--"她剛開口,就趕緊改口, "考特尼·哈特。我不是自願來這兒的。我十分希望繼續去到韋科,找間房子住下……他們那兒有旅店,是吧?""是的,女士,不過還足足有四英里的路程。""我知道,我知道,"她不耐煩的說道,"可是你願幫幫我嗎?我將感激不盡。"鋸齒不出聲了。他不是個讓女士們掃興的人。事實是,他通常願意捨己為人地來對柔和性別盡上一番心意。可是這一位呢,嗯,存疑待查的問題太多了。要是弗萊徹知道是誰帶她來這兒,而鋸齒又讓她從指縫中溜跑時,不止可能,絕對,弗萊徹會把他給活活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