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罌粟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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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妳能不能別離我太遠?」在獄中老早就練出一副好體魄的陸曉生,故意愈說音量愈小,像是不願在人前揭開舊傷疤似的。

  等候不過片刻,另一具矮了他許多的肩頭,即輕輕靠在他的身側,陸曉生得意地揚高了兩眉,逮著機會再次得寸進尺。

  「和我聊聊好嗎?」他一點都不介意在她面前扮膽小,還是用那種讓她拒絕不了的請求聲調。

  要跟他聊什麼?分隔了這麼久後,對她來說他根本就像半個陌生人,她現在不管是說什麼都覺得怪怪的,講出口的話她都覺得不自然,可是杵坐在這不講話,又好像更奇怪。

  她猶豫地啟口,「這些年來……你都在哪裡?」

  「大多是在日本。」他忽地大大地抖了抖身子,拉著她的手問:「手讓我握著好嗎?」

  在整隻手都已經被他拉過去緊握住後,詠童也只能把自己的手出借給這個懼黑的男人。

  「你過得好不好?」腦海中一片空白,捉到什麼是什麼的她,隨口再問。

  「不好。」因為沒有妳。「妳呢?」心滿意足地握住那隻小手後,陸曉生低下頭靠在她的耳邊問。

  「我……」整個人因他掌心的溫度,和吹拂在她耳畔的鼻息,因此而很難集中精神的詠童,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明這些年來,在沒有了他之後,她過得是怎樣的一種日子。

  「我沒聽清楚。」他將臉更湊近她,一手伸至她的身後扶住她的肩,兩人的距離,近到彼此的呼吸就交融在咫尺之間。

  籠住她身軀的體溫,在她胸臆裡徐徐勾撩起一份酸楚的感覺,以往在沒有他時,她曾盼望著能再體會一次他的擁抱就好,當他的大掌更加握緊她的時,她不禁開始顫抖,一股一旦興起就很難再壓抑回玄的懊悔感,就像森林裡的女蘿似的,開始枝葉蔓延地往她的心頭繞,直至將她牢牢纏緊再不能呼吸。

  黑暗中,她所有曾經期待過的陽光全都隱去,僅剩下爺爺當年那張氣得鐵青的臉龐。

  「我就快要結婚了……」她沙啞的輕吐,同時感覺到他愈靠愈近的身子猛然一怔。

  半晌過後,她預期中應該會因此而走開的他,卻一掌按住她的肩,將她攬得更近。

  「曉生?」她兩手推抵著他的胸膛,在黑暗中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這句話妳說過了。」他湊近了身子,在她唇上低喃。

  詠童忍不住閉上眼,在他的唇即將碰觸到她的那一瞬間,頂上的燈光霍然一閃,原本停止的空調也轟轟地再次運轉,只在片刻間,在這座小小電梯裡產生的魔法,馬上就因為電梯再次啟動往上升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來。」陸曉生率先站起,在電梯停止在十三樓時,伸手扶起她。

  「謝謝,我先走了。」沒敢再多看他一眼的詠童,在電梯門一開後,隨即將身上的外套還給他,且快速撤離他的視線範圍。

  似曾相識的悵惘籠住陸曉生,跟著她走出去後,他站在電梯外看著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廊上。

  「曉生!」搭乘另一台電梯上來的富四海,在相反的方向朝他用力揮手,「這邊這邊!」

  「藝廊就在這?」勉強收回惦念的目光後,隨即換了個樣的陸曉生,一手拎著外套,大搖大擺地走至他的面前。

  「不是這裡,是隔壁那一棟。」拿出鑰匙打開新租下的整片東側樓層的大門後,走進裡頭的富四海,伸手指著窗外與他們對看的另一棟商業大樓。

  「那你大清早的叫我來這幹嘛?」他四下打量了一會,總覺得這地方既不像藝廊也不像辦公室,擺設得倒挺像個住家。

  「你不是說要距離近點?」富四海邊問邊拉著他來到靠近大樓中庭的辦公室桌內坐下,再一手挪正他的臉龐,另一手指向對面,「喏,風水好、視野佳,要是這樣你還敢有抱怨的話,當心你會有天譴。」還能叫他來幹嘛?陪他的心上人一塊上班啊。

  陸曉生揉揉眼,有些不敢相信身邊的經紀大人手段居然這麼行,他伸出一指輕輕拉開玻璃窗上的百葉窗簾,怔看著就在這間辦公室正對面,隔著大樓中庭與他遙相對望的另一間辦公室裡,那個才剛進公司坐下,正坐在窗邊發呆的詠童。

  「你是怎麼弄到這地方的?」他收回長指,兩目萬分崇拜地瞥向萬能的經紀大人。

  「我老爸在這附近有幾棟樓。」一直不想承認自家事業做得頗大的富四海,臉上表情很僵硬地甩過頭。

  「怪異……」一點就通的陸曉生,有些錯愕地指指地板,「該不會是……」

  他沒好氣地哼了哼,「你的隔壁班同學,剛好就是這棟大樓的小開。」

  「年終再加三個月。」巨靈掌爽快地一掌拍上他的肩頭允諾。

  「算你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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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致的飯店宴客廳裡,水晶吊燈下,酒杯與香衣交錯,一個個同齡且久未謀面的同學們,在相隔多年後,又再次相逢。

  「上啊。」

  排排站在陸曉生身邊的富四海,在最慢一個抵達會場的詠童一進入視線裡起,即以手時蹭了蹭終於盼到心上人的自家大老闆。

  才與一大票同學聊完一攤的陸曉生,交握著雙手站在原地,儼然一副八風吹不動的模樣。

  「好不容易把她等來了,你還不快上?」等了一整晚都沒等到她,他還以為她不會來了呢。

  陸曉生賞他一記白眼,「你別替我猴急行不行?」投胎呀,急什麼?

  「我都已經這麼仁至義盡了,你還要拖拖拉拉到什麼時候?」一個都已經要結束了她才來,一個則是一看到她就變成慢半拍,他們對得起他這個同學會的主辦人嗎?

  「我又沒叫你把我們班全都找來。」那張同學會請帖裡到底是寫了什麼?為什麼他們班的都這麼給面子地聽他的號召,然後八百年沒見的同學們全都抽空跑來這開同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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