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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人群裡的萬少七已經開始在猛挖土了。

  「萬哥哥,你在做什麼?」年有路小聲問,也跟著蹲下陪他挖掘泥土。

  「我要鑽地洞了,快幫我挖,不然今天晚上我會死在亂葬崗上。」萬少七悶聲說道。

  年有路聞言嚇了一大跳,忙不迭地努力挖。

  銀二少拉過萬家福,讓她脫離女工的行列,道:

  「我就要她了。」

  「她一人就好?」

  「就她一人。」銀二少沒有什麼表情,拉著她走向馬車。「有她在,我靈感不絕,過去幾年的設計全作廢,我不要了。」抱起她的腰,逼她上了馬車,銀二少頭也不回地說:「對了,我設計銀飾時一向不喜歡有人闖進來。」

  那不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秦大人詫異,連忙問:「二少,總得讓本官瞧瞧啊。」

  「不,她戴銀飾不能讓人看見。」

  「什麼?」

  銀二少終於回頭,難得露出蒼白的笑:「飾品這種玩意,戴在女人身上不過是增色而已,但有一種人天生能與銀飾共存,沒有足夠的設計能力,在她身上只會成廢鐵而已。我要的,就是這種人。」語畢,他跟著進了馬車,而後關上車門,擺明不讓任何人再進來。

  也無人膽敢敲車門,由此可見秦大人對他的看重。

  馬車內,兩人對視一眼,萬家福難得有些討好的笑:

  「我沒有想到是你啊。」

  「哼,這世上也只有我配得上動用歲家的銀礦。」銀二少陰惻惻地,抿著嘴道:「如果我知道我要幫的,是妳喜歡的男人,我連來都不來。」

  萬家福聞言,暗自笑歎,主動地拉起他柔軟的男子掌心。

  「你別這樣嘛,二哥……還有,你千萬別揍小七,他很盡力幫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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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向,悄悄地變化了。

  自那日多疑的種子深埋之後,縣太爺果然注意到各方頗負名望的礦主都曾與秦大人密會過。

  不僅如此,銀二少與京師秦大人似乎稱兄道弟,而開始疏遠起他來,有利的籌碼全數從他手裡喪失。論官位,他只是小小縣官,遠不及朝官的重要性,再加上當日就是看中這名官員的貪性,才會合謀害人

  歲君常的罪罰始終未有結果,他也曾各自宴請過礦主,探探口風,但個個不若當初的熱絡,反而言語間閃避不斷。

  「如果秦大人同意放人,我倒是願意重金買下歲君常,他探礦的能力非常人所及,如果有他在,我名下礦業必定日進千里。」

  「歲家銀礦尚未徹底挖空,至少還有好幾年的純銀,秦大人已私自允我加入歲家銀,分一杯羹,不,分一份力為大人盡力!」

  在七、八分醉意下,宴請的礦主不小心說溜嘴。雖然很快地掩飾蓋過,但已經讓縣太爺心裡有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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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有路半夜醒來,東張四望,看見女工都睡得很熟。自從姐姐離開後,很少人陪她,她跳下床,乖乖穿鞋子走出通鋪。

  「哥!」她嚇了一跳。

  年有圖看見她,也愣了下。「有路,妳睡不著麼?」

  「我尿急。」

  年有圖搖頭,牽起她的小手,往茅廁走去。「姑娘家這樣講話不好聽,要說解手。」

  「喔,解手。哥,你來找我啊?」

  「其實也沒有什麼事……有路,等過幾天,哥帶妳離開常平縣,好不好?」

  她仰頭看他一眼。「要去哪兒?」

  「暫時沒個定論。也許往南走吧。」

  「那可以去姐姐家。她說她家很好玩,跟礦場不一樣。我沒進過礦場以外的屋子,哥,你有住在縣太爺那裡,那兒是不是跟礦場不一樣?」

  年有圖忽然停下腳步,盯著她的小臉好一會兒,忍不住蹲下來抱住她小小的身子。

  「有路,他是妳爹,妳老叫他縣太爺,不是很奇怪嗎?」

  她悶聲說:「哥也叫他縣太爺。都是叫同一個人,沒有差。」

  「是啊……我也叫他縣太爺……」

  她被抱得好緊,開始有點忍不住。「哥,我尿急……我要解手。」

  年有圖苦笑地放開她,她衝向茅廁。

  「有路!」

  年有路面帶苦惱,回頭看她的兄長。

  「如果……縣太爺不在,妳傷不傷心?」

  她想了一下,道:「哥在就好。」不行了,要來不及了,她顧不了哥,狼狽地奔進茅廁裡。

  年有圖沉默地望著茅廁的方向,心思遠揚,忽然間,身後有人平聲道:

  「有圖,三更半夜的,你在茅廁前做什麼?」

  年有圖立時轉身,瞧見是他最崇拜的歲爺,不由得嚇了一跳,東張西望一看——

  「不是有人在監視你嗎?」他脫口。

  「你以為在我的礦場裡,小小的幾名練家子就能看住我嗎?」那聲音平平的,又開始「殺人如麻」起來。

  果然不傀為他最崇拜的歲爺啊,連縣太爺特地雇來的人手都沒法看住他。年有圖掩去內心的情感,斥道:

  「半夜三更的,你是罪犯,不該在礦場隨意走動!」

  歲君常哼了一聲,道:「我是來警告你,別壞我的事。」

  「什麼?」

  「非要我重說一次嗎?別壞我事。有圖,你心裡在想什麼我很清楚,縣太爺算是你爹……」

  「是我爹又如何?」年有圖冷笑:「他無後,才讓我認祖歸宗;有路的名字是我取的,因為他不肯命名!」

  「你的意思是,你對他沒有感情了?」

  「歲爺,你是什麼意思?」他防備地問。

  「即使任我作主,你也不會難過?」

  年有圖愣了好半晌,結結巴巴道:

  「歲爺,你……」

  「礦脈是你炸的,不是嗎?你明知誰有心要謀害我,卻又不敢明白說出來,只能想了個蠢法子來提醒我。」他必須說,當他看見礦處被炸時,幾乎要狠狠地責罵這忠心的混蛋。有許多方法可以暗示,用不著浪費炸藥去示警!

  年有圖動了動嘴,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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