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罷了。江府如果那麼欺人,遊方自會知難而退。如此一來,反而是好。」三太爺難得心平氣和。
秦夫人想想,覺得有道理,便不再有異議。
「少爺呢?」都依了他,他一定十分高興。
丫頭回話:「回夫人,少爺一早就出府了。」
「出府?上哪裡去了?」
「少爺沒交代。」
秦夫人與太爺們對望一眼。
管不住了。
遊方是秦氏一家之主,要跟誰交代什麼?
秦夫人又有氣卻又安慰,搖搖頭,卻沒說什麼。
老太爺歎一聲,也聽不出是慨歎或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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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這山徑那麼長,走也走不完,該乘轎上山才好。」瑞安一邊走一邊喘一邊咕噥。
「我不讓你跟,你偏要跟,這會兒又嚕囌個不停。」秦遊方瞪瑞安一眼。「算了!東西給我,我自己上去,你就待在這兒歇息。」
「這也不能怪我啊,少爺。一大早就摸黑出府,吃也沒吃飽,這山徑又長又遠,人家誰不乘轎上山呀!」瑞安委屈的嘟嘴。
「我說一你道二!瑞安,要不,這少爺讓你來當。」
瑞安趕緊閉了嘴,把鮮果和線香遞給秦遊方。
秦遊方一大早出門,是趕著上山。他備了鮮果線香,專程到廟裡給菩薩賠罪。
順便,再求菩薩一求。
江老爺態度毫不軟化,每每將他拒於門外,所以直到現在,他還沒能見上江喜多一面。
加上,他聽說有不少世家子弟上江府提親,他急了,求天求地求神求菩薩,但望菩薩幫一幫他。
走了半個時辰,進得廟,他已滿身是汗。
心靜自然涼。偏他一腔心煩意亂。
「菩薩啊菩薩,」他點燃香,誠心祝禱:「遊方特地前來跟您賠罪。遊方不識好歹,不明白天賜良緣,竟還埋怨菩薩,請菩薩原諒我無心之過。您若有靈,可請菩薩再幫我一幫,成全我與喜多這段姻緣……」
他口中喃喃,求了又求。
青煙裊裊,也不曉得能否上入天聽,菩薩是否聽到了他的祈求?
「唉!」他垂頭喪氣,長吁短歎。
「嘻嘻!」
一名十三、四歲的小沙彌望著他,覺得好笑。
「有那麼好笑嗎?」秦遊方沒好氣。
「常有施主向菩薩求富求貴的,可我還沒聽過有向菩薩賠罪的。你真有意思!」
「你偷聽我跟菩薩講話?」小沙彌入佛門想必不久,六根不清淨,好奇心還那麼重。
「不是我想聽,但你唸唸有辭的,嗓子又不小,不聽都不行。」
「你……胡說!我哪大聲嚷嚷了。」
「我沒說你大聲嚷嚷。我是說你聲音不小。」
「這有什麼不一樣?」秦遊方哼一聲。
「你不是求菩薩指點嗎?秦少爺。」小沙彌嘻皮笑臉的,「城裡都在傳你的事,我也聽說了。」
時候尚早,廟裡沒多少香客,大和尚們也不知躲在哪裡偷懶,竟任由這個小沙彌在殿中胡來。
然而,再想想,大和尚小沙彌有什麼不一樣?
秦遊方不禁歎口氣。
「連你也聽說了?」
「秦少爺,你相貌堂堂又家財萬貫,何患無妻?何況,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株花。」
小沙彌年紀小小,卻一副老成口吻。秦遊方不禁失笑起來。
「你懂什麼!我偏就愛那株花。」
就是這樣才難。
「這樣呀!」小沙彌又嘻嘻笑起來。「那也不難。沒有姑娘不愛聽甜言蜜語,你只要多說三兩句好聽的話,她們就心軟了。」
「你這混小子!喜多不是這樣的人,要是,我還需要來求菩薩嗎?」他笑罵一聲。
「也對。」小沙彌摸摸光光的頭。
「所以你還是多去念點經。」
說到「經」字,秦遊方忽然心悸一下。
小沙彌又嘻笑道:「甜言蜜語行不通的話,那就動之以情。」
「動之以情?」秦遊方愣一下。
「是啊,動之以情。」
秦遊方呆了片刻,蹙眉問:「可我該怎麼……喂?」
不過轉眼,小沙彌竟一溜煙不見了蹤影。
「到哪兒去了?」秦遊方四下張望,皆找不到小沙彌身影。
「動之以情是嗎?」他喃喃,抬頭望向菩薩。
青煙裊繞裡的菩薩,低眉垂眼,寶相莊嚴。
不知是不是他看錯眼了,一剎間,秦遊方竟覺得菩薩似是抬眼對他眨了一下,神態如同那嘻笑的小沙彌……
「動之以情啊……」
他對菩薩拜了又拜,謝了又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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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夫人,妳瞧瞧,那麼多才俊公子上門求親,哪個不是斯文儒雅,一表人才!」
江府二小姐的美麗聰穎、溫柔多才,大街小巷傳得沸沸揚揚,對江喜多充滿好奇,爭睹其廬山真面目。甚至,將江來喜錯當成江喜多,惹得來喜不勝其煩。
城內稍有名望的大戶子弟,也接連上江府提親,媒婆來了又去,去了又來,幾幾乎將江府的門坎磨平。
江老爺十分高興,且好不得意,不停哈哈大笑,笑得紅光滿面又志得意滿。
事情有如此發展,江夫人也十分高興。上門提親的,就算不是大富大貴,比不得秦府,在城內也算是小有頭臉的人家。
「這麼多人選,挑哪個才好呢?」就是論人品,那些公子才俊也堪令人滿意。
「當然是挑選個條件最好的。」
「老爺說的是。」老管家插嘴。「二小姐姻緣已到,大小姐與天俊親事又已定,可說是雙喜臨門。恭喜老爺夫人!」
「哈哈!沒錯!」
江夫人點點頭,喜形於色,笑瞇了眼。
「爹,娘,」江來喜卻給潑盆冷水。「八字還沒一撇呢!哪家公子都好都理想,但總得喜多應允了才成。」
「這倒是。」江夫人收起笑,望向江老爺。「喜多要是不肯,就算來了一百位公子上門提親也沒用。」
江老爺也不笑了,看看老管家,又看看女兒和夫人,嘴裡咕噥:「這事我這做爹的說了算,她不肯也得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