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由衛士護送的藍色馬車正好在此時出現,仔細一看,馬車背後尚有另一輛馬車與三輛載貨的馬車。那車隊的華麗與壯觀是這密西西比西部所罕見的。
「天!這是什麼鬼玩意兒……?」
考特隱約的聽到比利的疑問,嚴格來說,這是這小鎮居民共有的疑問。不過,考特可知道這隊馬車是什麼玩意兒。
街上的人都停下腳步觀看漸漸接近的車隊,小孩子們興奮的叫嚷著,似乎正等著馬戲團進城來。
「我還以為,她早到這鎮上來了。」考特盯著那輛豪華的馬車。
比利難以置信的瞄他一眼。「你認識這些人?」
考特背對著街、背對著她,假裝忙著馬鞍上的種種。「我在聖帕多那裡遇到馬車裡的女士,她們的馬車翻覆了,我幫了她們一點小忙。」
比利注意到考特對街上的車隊視而不見。「在河谷那一帶嗎?你幹嘛跑到這西域來呢?」
「我反正是跟著河流跑的人,省得與一些麻煩的人接觸。」
比利又問:「那他們又是誰?」
「那些女士是英國人,我沒碰到她的那些手下,不過以他們的穿著看來,八成都是外國人。」
「我看也是。」比利說。
他看到其中一名車伕,頭上纏著手巾。至於其它的衛士有十二名之多,他們都穿著紅色外套、藍色長褲還有一頂高高的軍帽怪模怪樣的。
「嘿!他們停下來了。」比利驚訝的說。
考特詛咒了一聲。「老天,她該不會想——在這沙龍大門口?」
沒錯,她的衛士為她開了門。她要來找考特了。
考特在跳上馬的時候,就瞥見了那頭紅髮。「比利,那個女人和你一樣,沒腦筋。」
考特不再看她了。一發現她就在附近,他的心情早已不太平靜了。
「我在諾貝爾旅館門口等你。」
比利張大了眼。「你不等她過來——」
「如果讓這裡的人看見她與我這種人說話,你是知道會有何種反應的。」
比利不喜歡考特自貶身價的口氣。「也許,她可以給這地方的人做個好榜樣——別以一個人的血統來衡量他。」
考特根本不想回答,他腳一踢,揚長而去。
比利一個人留在原地傻傻的瞪著那名紅髮美人;她在街道中心停下腳步,臉上有股濃濃的失望,她直盯著考特的背影。這情景使比利真想踢他大哥一腳。
而考特的舉動又造就了什麼後果呢?大家都在看著她,看著她注視的對象。她想跟誰說話呢?當然不會是比利,因為考特一走,她就轉身退了回去,只見她與衛士低頭交代了幾句便回到車子裡。不久,馬車就繼續前進了。
※ ※ ※
溫妮莎一打開她們在葛藍得飯店的房門,便發現她們的法國女傭芭貝與馬伕辛帝先生在走道上有說有笑的。
「夠了,丫頭。」溫妮莎那略帶不耐煩的腔調很快的便打發了辛帝先生。「我幫她冷敷,要她躺下,只是,她硬不休息,說是想等阿羅左的消息。你有他的消息了沒?」
「當然有。」芭貝匆匆的走了進去。「阿羅左發現那個印第安人的住處了。但,至於他會待多久……」芭貝聳聳肩。
「唉!知道他在那裡就好了,我也不知道她想幹什麼?她說他拒絕為她工作。」溫妮莎皺著眉注視著若瑟琳的房間。「不過,也許她還是別再見到他的好。自從公爵過世之後,我就沒看她流過這麼多的淚了。」
「那也難怪,今天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哦!我曉得,我曉得,」溫妮莎說。「但,她並非為了今天的事件而流淚。是那個渾球,那個目中無人的傢伙把她惹哭的。」
「也許,他真的沒看見她呢?」
「也許。」
溫妮莎不相信他會沒注意到她來了,她很訝異於若瑟琳對這個男人的興趣,不過,據若瑟琳的說法,他是個……不尋常的人。
伯爵夫人溫妮莎帶著芭貝走進若瑟琳的房問,她沒睡著。溫妮莎對若瑟琳說:「我要他們送一份便餐上來,今天晚上,我可不想再盛裝下去吃飯了。」
若瑟琳眉頭一擠。「溫妮莎,你才是該躺下休息的人,你今天早上又頭疼得厲害。我反而沒什麼不對勁——」
「——休息一下又不礙事。」溫妮莎堅決的說。
若瑟琳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芭貝則忙著點亮房間裡的燈,在這小城裡,這一家飯店算不錯的了。最有利的一點就是,他們可以包下這整個二樓的房間,安全多了。
「好了,芭貝。」若瑟琳焦急的問。「阿羅左到底發現了什麼消息?」
芭貝咧著嘴傻笑。「滿多的。阿羅左說,混血兒遭人歧視。在白人世界,混血兒就等於是印第安人。對印第安人種,白人只有輕視與嫌惡。」
「輕視?」
「就是恐懼的一種表現。這地方的人仍然害怕印第安人,他們仍然會攻擊、殺戮——」
「什麼印第安……人?」
「阿帕契人。我們在墨西哥也聽過的,記不記得?」
「是的。但是,我不記得有人說他們是野蠻殘暴的民族。」
「只有一小支逃到墨西哥去的阿帕契人是殘暴的,為了報復白人,他們當越過邊界,回到美國來偷襲白人。」
「很好。不過,考特·桑德又不是阿帕契人,他是夏安族的。」若瑟琳指出。「阿羅左那兒有沒有夏安族印第安人的資料?」
「這附近的人對夏安族不大瞭解。」
「那麼,憑什麼桑德先生就以為我會輕視、嫌惡他?」
「親愛的,我想你是誤會了。」溫妮莎插嘴道。「這種偏見是不分種族的。在西部,我想所有的混血兒都被歧視,不管他們那印第安的血統是那一族的都一樣。」
「但,這就太荒唐了,」若瑟琳說。「也太不公平了。再說,考特·桑德沒有什麼好教人瞧不起的。他很有禮貌——呃,大致上來說,很有禮貌了。他又願意幫人家的忙。天!在那一個小時裡,他救了我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