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親愛的。」溫妮莎悄然的關了門。「他們找遍了大街小巷、沙龍餐館,還有那——呃——叫花銜柳巷的地方。那個人就像消失了似的,連他弟弟也找不到他。」
「沒關係的,溫妮莎。我們會在這裡等幾天的。明天,我們再試一次。」
「你太鎮定了。換成是我,在費盡心血之後,卻我會瘋掉的。」
「什麼費盡心血?」若瑟琳一笑。「我又不是為了舞會而準備,我反正是得上床睡覺的。」
「你是為了一個男人而準備,這是不同的。」伯爵夫人很老練的說。「等待的滋味,很可怕嗎?」
「折磨。」若瑟琳大笑。「根本談不上什麼『順其自然』。」
「也談不上計畫好的誘惑行動,」溫妮莎說。「你自己緊張得要命。」
「真的,下一次我自會輕鬆一點。也許,有個預演是比較好的。」
她鬆懈的又是哈哈大笑,分不清自己的感受是喜抑是悲。
「也許,明天晚上,我們想個更周密的安排。也許,隱密的房間是有情調,不過,帳篷也可以,就怕隔牆有耳。至於,戶外嘛——」她扮了個鬼臉。「你不會喜歡的,不管那環境有多麼隱密。」
「是經驗之談羅?」
「嗯,這是當然的。再說,蚊蟲也喜歡熱熱的肌膚。這種天氣算你走運,至少沒有蚊子,這種地區更多只需在地上鋪個毯子。但是,親愛的,告訴你一個秘密。不管你毯子鋪得多厚,躺在地上還是會感覺到扎人的石頭、樹枝或什麼的。而且,還有野生動物得留心。」
她吃吃地一笑。「溫妮莎,野生動物嗎?」
「嗯,有一次是隻兔子,我還以為是我的園丁,把我嚇個半死。」
若瑟琳一陣狂笑。「你扯太遠了。」
「我是說真的,我還擔心那老園丁會嚇得心臟停擺了呢!」
「依你說的那些瘋狂的舞會看來,你那個老園丁對於這類的事可能早已司空見慣了,嚇不著他的。」
「但,親愛的,我那一次的愛人正好是他的小兒子。」
「哦!」
「正是。」
她們相視而笑,等若瑟琳喘了一口氣之後,便對著地的好友熱情的說:「謝謝你。我對今天晚上的事太認真了,對不對?」
「親愛的,他只是一個男人而已,一個即將為你『服務』的男人……當然,這是說,如果你還要他。事實上,可以找的人太多了。」
「不……考特仍是——」
「不用說了。」溫妮莎在心中喟歎著。「如果,他是你要的,就要他好了。不過,不會是今晚的。上床吧!」
「他們不找他了?」
「不需要了,太晚了。我已經要他們上床了。你好好的睡一覺。如果你那個混血兒有我想家中的熱情,明天晚上,你恐怕就沒有什麼時間睡覺了。」
「那也得他願意被我誘惑才行呀!」
「就憑你身上的武器,還怕他不答應嗎?」溫妮莎對她鼓舞的一笑就出門去了。
※ ※ ※
窗外傳來靴子的走動聲,還有一種沙沙啞啞的說話聲。
「我的老天爺!孩子,你把我嚇死了。」是個老人家吧?
沒有人回答,只有樓下沙龍隱約傳來的鋼琴聲與賓客的談笑聲。腳步聲又遠了。
若瑟琳自己睡不著,她當然不能怪別人吵。一想到今天晚上「應該要」發生的事,她就睡不著,她不該佈置這種陷阱來誘惑一個男人的,她的格調當不至於如此。
她得告訴溫妮莎,她放棄這種安排了。當然,溫妮莎一定會失望的。
若瑟琳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房閒裡唯一的光線是自窗外射進來的月光。她摸到了桌上的燈,將它點亮了。她想披上睡袍,到窗口站一站。
拉開了窗簾,她發現外面也沒有什麼看頭。月光很亮、陰影很暗,連下面的街道都是一片漆黑。
她歎了一口氣,想下去走走也不安全。她怪考特,也怪那長鼻子。要不是長鼻子,她就可以下去散步了,要不是考特沒來,她根本就不會想散步,更何況是失眠。
他怎麼敢消失了?萬一他們的車隊想立刻出發呢?不過,考特的嚮導方式是不同的;他總有方法找到他們,指示一天的行進方向。而她,才是永遠找不到他的女主子。
再說,她今晚的失眠還得歸咎於她的幻想力,她一合上眼就會浮現考特與別的女人相擁而眠的鏡頭。該死的傢伙!
當她回頭時,忽然聽見門外有「砰」的一聲,很像是一個人倒地的聲音。她忽然發現自己已沒有時間回床上去拿槍了,眼見門就要開了,把手正緩緩的轉動。
因此,她連忙溜到窗口外,站在飯店前廊的屋頂上等著。不過,萬一闖進她房間的人,到窗口探頭一看,她就完了。他們會在靜靜的夜裡朝她開槍嗎?他們會跟著地爬到屋頂上嗎?
她應該大聲叫醒她的手下才是,不過,她這一身過於暴露的睡衣使她決定三緘其口,非到最後關頭她是不叫的。
她東張西望了一會兒,決定走到屋頁邊那比較矮的地方,跳下樓去,然後再到飯店後面的馬房躲一躲,她不就安全了?
於是,她走到屋頂盡頭,兩手緊攀著屋更,兩腳就懸空了。她左搖右晃的,想找個牆尖的缺口或什麼的踩一踩,支撐一下。但不幸得很,她似乎只有開著眼往下跳了。
等著,等著,她的手快支持不住了,而她還是沒有勇氣往下跳。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她的手不酸也不疼了,因為,有人自下面抱住她的腳。
「放手。」是個溫柔、熟悉的嗓音。
於是,她心中滯留著的吶喊換成一聲歎息。她放手了。就像第一次的相遇,她又在他懷裡了,她安全的等著他把她放下。
當然,也不太一樣。這一次,她是面對著他舒適的被抱在懷裡。這一次,他也沒有立刻就推開她。
他默默的凝視著她,在陰影底,她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他怎麼能一而再及時的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