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求饒的看著她的丈夫。「桑瑪士先生,你能不能控制你的太太?」
「我已經幫過你了,你這狗狼養的。」傑斯對他叫道。「你剛才差點就被她轟掉頭了,你知不知道。不過,你完全是活該!還好,你的一個手下是我領班的酒伴,他把你的計畫告訴我們。也還好,我們及時趕到。不過,你甭想混了。你這種行為是野蠻無恥的,只有動物才會這麼做。」
「我有權這麼做。」華特抗議。「他污辱了我的女兒。」
「是你那個沒心沒肺的婊子女兒勾引他的。」佳絲站到一旁,讓她的人把床墊抬出門。「現在,我只想告訴你一句話,如果他死了,你也活不成的,華特。你在滾出這區域時,最好一路上為他祈禱。」
「我會把你的話轉告警長的。」
「哦!你儘管去吧!我反正是不會放過你的。去告我,到時候我也會用法律來治你的。我發誓,我絕對不放過你。」
「狗屎!」華特在她背後嚷嚷著。「他只不過是一個臭混血兒!」
佳絲再度回過頭,她眼底冒著火。「你這天殺的雜種!畜生!你差點殺死的這個人是我的兄弟!你敢再吭一聲,我就射穿你的腦門。」
她狠狠的瞪了他一陣子,才轉身走到考特面前。她與考特深深的凝視著。
「你……知道了?」
「後來才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
「我……離開的時候才知道。」
她摀住他的唇,示意他別說了。「沒想到她會告訴你。我一直很懷疑自己與你的親切感,而對你其它的兄弟姊妹就沒有。後來,我直接去問你母親,她不願意承認。其實,為我父親生下私生子的也不只是她女兒一人。然而,她的沉默不就是默認嗎?」
「佳絲,你不覺得你們該挑個適當的時機再談嗎?」傑斯問。
她點點頭,摸摸考特的臉頰。此時,考特背後的兩個人走上前扶住他,而傑斯也站到他面前。考特又合上眼了。
「抱歉了,朋友。」
「別拍馬屁了,傑斯。」佳絲正經的白了她丈夫一眼。「這差勁的一天,只有用這種方法來結束了,他會感激你的。快動手吧!」
傑斯動手了,他握緊拳頭,肩膀先往後一縮,接著,一記結結實實的拳就往考特的下巴飛了過去。
※ ※ ※
柴斯夏,英格蘭,公元一八七八年
溫妮莎·布利登擱下她手中的刺繡,看著又繞了屋子一圈的公爵夫人。她懷疑這女孩子曉不曉得自己把那上好的東方地毯走出一道軌跡來了。
誰也沒料到,公爵夫人竟然如此關心樓上那一幕小小的悲劇。她是上個月才接受陪伴這十九歲的公爵夫人的工作;當時,她絕對沒想到公爵夫人會如此富有感情。通常,年輕女郎會嫁給老公爵都是為了頭銜與財富。而若瑟琳·芙藍明挑上的又是最有利的——愛德華·芙藍明,第六任的伊登公爵,已年逾半百,在去年他們給婚之後,他也已喝酒成癖了。
然而,過了不久,溫妮莎就發現這位年輕的伊登公爵夫人完全不是那種追逐名利的女人。一開始,她的確是迫於無奈才答應公爵的求婚。她的父親是個很有名氣的馬場主人,只可惜,他有一個不太好的習慣;於是,他死了,而且把家產也輸光了。而愛德華·芙藍明的求婚,正好拯救了身無分文的若瑟琳。
溫妮莎是個在倫敦待了太久的人,她的周圍淨是一些爭名逐利的冷血分子。然而,若瑟琳根本是個天真的姑娘,要她冷血一點那是不可能的,她太信賴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最教人吃驚的一點是,她真的愛著樓上那垂死的人。
而公爵聘請溫妮莎來,正是為了這生死的一刻。他在這一、兩個月就做好各項措施,賣光了一些額外的產業,把錢匯到國外去,然後他又購買各種旅行所需的裝備。若瑟琳唯一得做的事,就只有離開而已。
愛德華·芙藍明會如此安排,完全是為了避免若瑟琳被他的法定繼承人壓迫之故。他希望若瑟琳能擁有他全部的財富,享受她的人生,他不願意把自己的金錢白白送給他那貪心的繼承人馬裡司·芙藍明。
因此,在新任的伊登公爵就位之前,若瑟琳就得離開,否則,她將難逃馬裡司日後的掌握。
然而,若瑟琳一開始就反對她丈夫的計畫,她像個小孩子畏怯著未知的事與物;而且,她根本不認為自己在馬裡司的掌握之下將是如何的危險。不過,溫妮莎能瞭解這種危險。
「夫人?」管家在走道上出現。
管家又叫了一聲「夫人」,她才夢遊般的清醒。在管家身旁的是大夫,大夫臉上的表情使人一目瞭然——公爵是熬不過了。
「還有多久?」若瑟琳低聲的問。
「就在今天晚上了,夫人。」老大夫回答,「我很抱歉。我們早知道這是時間的問題,他早晚……」
「我現在可以見他嗎?」
「當然,他要見你。」
若瑟琳點點頭。這一年來,她學自她丈夫的是一種自信的態度與堅持一種高貴的平衡。她不能哭,不能在下人面前哭,不過,當他們獨處的時候……
※ ※ ※
他才五十五歲而已。那頭棕色頭髮也才在四年前變得有些灰白;四年前,若瑟琳第一次在她父親的馬場見到他。之後,他們就成了忘年之交了。
她父親一過世,愛德華立刻為她而去,他提出一項她所無法拒絕的建議。當時,大夫已經告訴他,他的生命只剩下幾個月了。他想娶她並非基於生理上的需求,他只是想擁有一個伴侶,一個朋友,一個能在他離開人間時為他流幾滴眼淚的人。他是有一些朋友,然而都只是泛泛之交。
他喜歡對她說,她給了他多活一陣子的理由。若瑟琳也很感激他所賜予她的,他像個父親、像個兄長、像個朋友、英雄,他幾乎成了她生命中的一切,然而,他無法成為她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