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妮亞聽了這番話不得不坐下來,她的內心比外表更震撼。「我想她睡覺去了。」
「我檢查了她的房間,她睡在什麼地方?」
「和僕人在一起。」
季米特裡閉上雙眼。又是那些伎倆?想讓他因不屑她的出生而內疚,同時也清楚地表明:任何下等的床都比他的好。
「該死的,我早該知道我一走她就會做這種事。」
索妮亞驚奇地眨眨眼。他對這女人生氣,而不是她。當他大聲叫著找那個女人時,索妮亞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她是世上最傲慢,最會侮辱人的女人。我讓她去擦地板,看看能否削減她的傲氣。但我甚感懷疑。」
「她同意嗎?」季米特裡不信地問。
索妮亞感覺自己的臉在發紅,同意?同意?他怎麼能允許她拒絕?他難道沒有聽到她的話嗎?她被那個女人侮辱。他在想什麼,把那個女人寵到如此地步?
「她沒有反對,不。」
「那麼我這次回來是浪費時間了。」季米特裡痛苦地說,也不看索妮亞一眼。「她現在居然要擦地板,如果她以為那樣做會使我更內疚,那就大錯特錯了。」
他又拿起一杯伏特加,然後怒氣沖沖地走出房間。西門和其它站在門外的僕人馬上退開,他衝出房間,上了樓。
索妮亞為自己倒了一杯雪茶,呷了一口。她笑了,她雖然不懂季米特裡最後的幾句話,但這無關緊要。他會回莫斯科,回到塔塔娜身邊,把那個英國女人忘得一乾二淨。
第三十章
娜德達.費德羅娜挑剔地看著那個英國女人,藍眼睛充滿敵視和仇恨。她越是狠命地刷著廚房地板,無視周圍的人,好像她高貴地不願與她們發生任何聯繫,娜德達越是恨她。
她到底算什麼?什麼都不是。她這麼小,小得像個孩子,而娜德達卻充滿了女性的豐滿。她的頭髮枯黃,而娜德達的頭髮火紅、發亮、濃密,是身上最好的部位。這個外國人身上唯一有點特殊的就是她的眼睛。事實上,她沒有什麼可以吸引像季米特裡這樣的人。那麼王子到底看中了她什麼?
不單是娜德達心存偏見,人人都在問同樣的問題,但娜德達因為幾年前曾與王於有過值得衒耀的一夜,以後便無機會再引誘他,這個問題就更刺激她了。
她從不能忍受在王子這件事上的失敗,她有著美好的計劃,給王子生個兒子,以此來提高自己的地位,保證自己能自由地生活。
她並沒有因為那晚懷孕。有人開始懷疑王子的無能,也包括她自己。她那時很聰明地以為只要她很快懷孕,還是可以聲明是他的孩子。於是她和一個僕人幹了那種事,她對自己的成就引以為豪,向自己的姐姐吹噓。不料姐姐卻把這事說給她父親聽,父親一氣之下打了她一頓,孩子就流產了,娜德達只得自食其果。
現在這個外國人,醜陋的小東西,王子居然帶她回來,並把她安排在白屋。白屋!她讓這裡人人都相信王子是真的關心她,而不是因為便利才同她上床的。
娜德達聽到她被索妮亞公主杖責十分開心,她看到那個女人被命令在廚房裡做最低等的事也非常高興。現在她不再那麼傲慢了。王子沒來幫她解脫困境,而半屋子的人都傻乎乎地認為王子不會喜歡姑姑對待那女人的方式。但是他卻把她帶到這裡,留在這兒,沒有因此和她完事後就送她走。昨晚他一回來就找她,娜德達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非常生氣,後來又聽說王子對這個女人很惱火,或許是因為對索妮亞不敬吧。
沒人告訴英國女人王子來過了。其它傭人有意識地隱瞞著這個秘密,生怕她傷心。她甚至沒有注意到周圍的竊竊私語和同情的目光,她根本不在乎周圍發生的事。要是她知道王子來後又離開了倒還好,但娜德達等不及。沒有人告訴她不能談論這個話題。她得讓那個女人知道她對王子的幻想騙不了任何人。
娜德達只是有點驚訝為什麼索妮亞沒有告訴她。人人都看得出昨天早晨那個女人沒有反抗擦地板的差事,索妮亞很不高興。毫無疑問,索妮亞也和娜德達一樣,希望那個女人能夠反抗,這樣就更可以懲罰她了。
至少娜德達親眼目睹了那個女人受到羞侮。她很快告訴那女人她如此幸運偷了一匹馬逃走,王子的弟弟不辭辛勞地帶她回來,她本該受到杖責等等。那女人怎麼回答娜德達?
「我不是奴僕,你這個傻瓜。我是囚犯,囚犯當然要盡力逃走,這是意料中的事。」
如此無禮,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如此自負。好像她認為自己比別人高等,不能忍受他人的任何侮辱。如果別人不想挫挫她的銳氣,娜德達非常想。
凱瑟琳應該警覺娜德達投向她的惡意的目光,但她沒想到這個女孩會如此卑鄙,有意把滿滿一碗剩飯倒在她身上,假裝腳底絆了一下。要不是凱瑟琳迴避得快,剩飯就倒在她腿上,而不僅僅是膝蓋和手臂上。。
「我真笨拙!」娜德達大聲說著,一邊跪下來好像在清除那堆麥片糊、爛西紅柿,發酸的奶油夾雜著一些雞蛋、洋蔥、蘑菇等——這是俄國人愛吃的煎餅。
凱瑟琳向後坐,看看娜德達是否會把這攤髒物擦掉,可是她只清理掉凱瑟琳面前的那個空飯碗。
「他們真傻,這地板已一塵不染了,還讓你一直擦啊擦。我想出一些有意義的事讓你做。」
她就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你真善良,」凱瑟琳面無表情地回答。
「善良?」
「對不起。有時對蠢豬說話我會忘了自我。」
娜德達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但她知道凱瑟琳在暗暗羞辱她。「你以為你很會說話?聰明的妓女小姐,季米特裡王子回來了又避開你,你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