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想能在白屋找到她,或許在讀一本書,或坐在梳妝台前,甚至蜷在床上吃著糖。他以前去看望娜斯塔亞時她就是這樣的。他甚至想過凱瑟琳會無聊地在房間裡徘徊。他期望很多。
晚上他衝進房間,一聲不響地上了樓。兩個僕人在門口好奇地看著他。樓上廳堂裡女傭看到他,屏住呼吸。通常家人總會接到他來到的通知,但最近他做事卻非常奇怪。
他甚至沒有帶僕人一起回來。他們去莫斯科已遠遠落後於他,等他轉身回來,中途遇到他們,他叫僕人們繼續趕往莫斯科,畢竟那也是日程上的事,也該拜訪一下塔塔娜了。只有兩個高加索土役跟著他,今天他們也落後了。
季米特裡平時做事從不這樣匆忙,他急急趕往莫斯科並不是急著要看到他未來的新娘。塔塔娜從不縈繞他的腦海,他自己也不很清楚為什麼去莫斯科,任何方向都能達到他怯懦離去的目的。這就是他事後認真考慮的。他想離開凱瑟琳,在她醒來時離得遠遠的,逃避她的蔑視和憎恨。雖然她說的話正好相反,那也是在藥力控制之下。
去往莫斯科半路上他恢復了理智。他犯了個錯誤,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次更錯。凱瑟琳需要更長的時間來平息自己的憤怒。她以前向他發過火,他最終克服了,或者說她自己冷靜下來。她是個明智的女人,她從不埋怨。這是他喜歡的一個特點,當然還有她的精神,高傲、激情和其它許多事情。
他想了很多,慶幸自己沒有陷得太深。他甚至開始在想是否能勸說凱瑟琳留在俄國。他將給她買幢別墅,安排許多傭人,用金銀珠寶和最昂貴的衣服打扮她。塔塔娜是為他生個繼承人,而凱瑟琳是為了愛,他想像自己已把凱瑟琳牢牢地列入自己的未來計劃中。
然後他想起自己不辭而別。他不敢肯定等他回去時她是否還在那裡,她或許沒有勇氣在陌生的土地上獨自冒險。但她要是非常生氣,她或許會那樣做。或者百般無聊,只得嚥下自己的憤怒。
他馬上掉頭。塔塔娜這裡能等,他必須先解決家裡的事,即使這樣做意昧著他得在凱瑟琳還未平靜下來之前,過早地面對她的怒火。然後,她除了想殺了他,或其它事情佔據了她的思想,才會冷靜下來。
現在,他希望最糟的事情快些過去,他可以從新開始。他非常迫切地想見見她,看看他最擔懮的事是否結束。他已經離開五天了。如果他見到她時第一件最想做的事是做愛,那麼就該快些回去,他下藥的蠢事也就沒什麼意義了。
季米特裡離開白屋,回到大廳。他先前看到的那個女傭不見了,另一個女傭走來端著盛滿食品的盤子,毫無疑問是為他準備的。他回來的消息很快傳開了。
「她去哪兒了?」他粗暴地問那女傭。
「誰,我的主人?」
「那個英國人。」他不耐煩地回答。
女傭似乎有點嚇著了,「我,我不知道。」
他撇下她,邊下樓邊叫一名男僕,「那個英國女人到哪兒去了?」
「我沒見過她,王子。」
「你呢?」
西門深深地瞭解王子,並知道他的怒氣都只是一種情感的爆發,不會秧及別人,這次也害怕得不敢說話。倒不是王子徑直到白屋找人,也不是他在希望找到那個女人的地方沒有發現她。而是王子焦急的神情,還有他想起那個女人低聲對羅地亞說的話:「你最好祈禱王子回來發現你不在身邊——。」她的話沒有說完,是他的第一杖打斷了她的話。是他。
「你怎麼不說話,西門?」季米特裡打斷了他的思考。
「我——想,有人看見她在廚房裡。」季米特裡已到了大廳,離廚房只有一英尺遠,西門似乎被緊緊地釘在地上,不敢挪動一步。「現在——」他不得不再次潤潤嗓子,「現在,我不知道。」
「那麼誰知道?」季米特裡聳聳肩。
裝傻?他的人什麼時候起開始對他裝傻?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問遍每個人,然後朝屋後走去,「凱瑟琳!」
「你在大喊大叫什麼,米特?」索妮亞從客廳出來問道。「儘管你提早回來,你也沒必要大喊大叫讓我們知道。」
他轉向索妮亞,「她在哪兒?如果你希望這裡安靜的話,就不要問她是誰。你當然知道我說的是誰。」
「當然是那個英國女人,」索妮亞平靜地回答。「我們沒有把她藏到哪兒去。她曾一度偷了村民的馬逃走,還好尼科萊把她帶了回來。」
季米特裡的臉上擦過幾絲迷惑,他很驚訝凱瑟琳居然想走,這並不是他所擔心過的事。他也慶幸凱瑟琳還在這裡,儘管他還沒有找到她。妒忌、憤怒、荒唐同時湧上心頭,他那個英俊的。玩弄女人的同父異母弟弟居然遇到凱瑟琳。
「他在哪兒?」季米特裡緊追不捨。
「親愛的,我希望你說得明白些,如果你是指尼科萊,他在這裡沒呆多久。他聽說你回來,就來迎接你,現在去莫斯科接你去了。很明顯,你們在路上擦肩而過。」
季米特裡走進客廳,逕直向那間小屋走去。佔有對他來說是一種新感受,他並不喜歡那樣。他有陣子真想為了尼科萊把凱瑟琳帶回這裡而掐死他。不,不是那樣。是為了他單獨和凱瑟琳在一起,有機會做自己想做的事。結果尼科萊真的碰了她……
「我想你也累了,米特。所以才會這樣舉止粗魯,好好地休息一個晚上,明晨我們再談談作為什麼這麼早回來。」
季米特裡喝了一杯伏特加,兩眼深深地盯著索妮亞。「索妮亞阿姨,如果我得不到答案的話,你就可以認為我現在的舉止行為很正常。我這次回來就是想看看凱瑟琳,沒別的原因。她到底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