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瑟琳坐下來,不去理睬父親投過來的目光。他也在等她的回答,但她堅決不說出事實真相。
「沒有什麼好說的,」她冷漠地說。「我只是在俄國遇到他。」
「沒有什麼好說了嗎?」喬治?聖約翰哼了一聲。「他就是那個人,是嗎?」
「不,他不是。」凱瑟琳重複說,這三個星期來她已經回答同一個問題好多次了。
「你說阿里克斯的父親?」伊麗莎白驚訝地說。
「哦,安靜一點,貝絲。不管他是誰,我都不想與他有任何關係。」
「為什麼?」
凱瑟琳站起來,先看了看妹妹,然後又看看父親,示意她已經受夠了。「我帶阿里克斯去公園,等我回來,我不想再聽到你們談這個人。我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決定。我現在決定不再見那個男人,就是這樣。」
凱瑟琳走後,伊麗莎白瞥了她父親一眼,她看得出父親為剛才的發火很後悔。「你以為那個人做了什麼讓她對他這樣生氣?」
「生氣?僅僅這些嗎?」
「當然。她為什麼甚至不想跟他說話。你跟他談過了嗎?」
「他來的時候,我不在這裡,」喬治承認。「但我想我該拜訪他一次,如果他真是阿里克斯的父親——」
「哦,不,你不會強迫他們結婚的,是嗎?除非他們和好,否則她不會原諒你的。但她不願見他,怎麼辦?」
凱瑟琳在林邊漫步,她走在蔭涼處。同時她還看管著陽光下的阿里克斯,即使他的保姆艾麗絲坐在他身邊。現在是九月中旬,凱瑟琳在俄國度過了一個冬天,這個時候的太陽還是令她很不舒服。但阿里克斯喜歡,他喜歡看秋天的樹葉在他身邊吹落。
僅僅四個半月,他已經很活躍。他剛剛發現的快樂是在他手上、膝蓋上前後搖擺,護士說下個階段就是爬行了。她希望她能更多地瞭解嬰兒。她在學,而且為阿里克斯的每一步進展感到非常高興。
「凱特?」
凱瑟琳轉過身,馬上有些憤怒。但看了一眼季米特裡,她的喉嚨就哽住了。她不希望他知道他還能激起她的感情。他盯著她看,絲毫不留心身邊的阿里克斯。她沒有什麼好怕的。
過了一會兒,她的聲音又趨於平靜,她為自己感到自豪。「這可不是巧合吧。」
「我從不冒這種險。」
「不,你不會。季米特裡,似乎你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那麼告訴我什麼事這麼重要,你必須——」
「我愛你。」
哦,上帝,夢幻,不,很清晰,在這燦爛的陽光下。她必須快點坐下來,但附近沒有長凳,她只得盤跚地走向最近的樹幹,靠著它。或許他會夢幻般地很快消失。
「你聽見我說了嗎,凱特?」
「你不。」
「不什麼?」
「不愛我。」
「又是懷疑。」季米特裡叫了起來,但她沒有抬頭。「先是我的外婆,現在是你。上帝,為什麼不相信我能——」
「你見過你的外婆?哦,這個問題多傻,你一定見過。她告訴你她最近來看過我了嗎?」
季米特裡瞪著凱瑟琳。但她卻迴避他的視線,從他的一側看到另一側,就是不看他。她怎麼了?他已有一年沒看見她了。他在竭力控制自己,不上去把凱瑟琳抱在懷裡。她,在他要說他愛她的時候,轉換話題。她不在乎,確實不在乎。這就像把刀深深地刺進他的身體,但流出的不是鮮血,而是憤怒。
「凱特,我們就談談我的外婆,」他冷冰冰地說。「是的,她提到她見過你。她也以為我們不合適。」
「是的,我們不合適。」
「你很明白我們合適!」
「你用不著大喊大叫!」她抬起頭看著他。「我有沒有對你大喊大叫?不,我沒有,雖然我有充足的理由可以這樣做。你利用我,利用我讓你的塔塔娜忌妒。你根本沒有去奧地利。你一直在聖?彼得堡,帶著一顆破碎的心,因為你的公主選擇了另一個男人而不是你。」
「你從哪兒聽到的這些謠傳?」他生氣地問。「是的,我是沒有去奧地利。那只是我不及時送你回英國的借口,但我說謊,是因為我不希望你離開。上帝!你以為我把你一人留在諾威?多米克幾個月還有其它原因嗎?我需要有借口不讓你離開我的生活,那又錯了嗎?」
「如果真的那樣,就好了。只可惜我不相信。你要我在你身邊,只是讓塔塔娜妒忌。她才是你愛的,但你卻要同我結婚。我不需要這樣的慷慨,謝謝。如果你同我結婚,那將會一無所獲。我回家後,並沒有引起什麼醜聞,所以我不需要你為了我而作出犧牲。你看,別人最多說,我和我的妹妹同時私奔。只是她有了個丈夫,而我卻失去了他。」
「寡婦!別人會以為你是個寡婦!」季米特裡叫道。
「我並不希望別人這樣想,但那無所謂,重要的是我的名譽並未受損,你一路追逐我,太浪費時間了,季米特裡,如果你以為結婚能讓你良心好受些。」
「你真的那樣想嗎?我到英國就是為了良心不安嗎?不是一次而是兩次?」
「兩次?」
「是的,兩次。我在聖?彼得堡找不到你,以為你的大使朋友已送你出國。但他卻堅持說舞會後他再也沒看見你,我真想狠狠揍他一頓。」
「哦,不!」她驚叫。
「不,我把氣出在另外一個傢伙身上。」
凱瑟琳看到他眼中掠過一絲得意,顫抖了一下。她同情那個男人。「那個人還活著嗎?」她小聲問。
季米特裡大笑,「比這更令人同情。他或許要同塔塔娜結婚。你看,這個傻女人還以為我們在為她爭鬥。我不幸成為勝利者,她就跑去安慰失敗者。但他歡迎她,凱特,我不愛她,從來沒有。因此她選擇了裡塞克時,我覺得徹底解脫了。當然他也不相信自己會愛上她。當她與他斷絕關係時,那個白癡就指責我,以為除掉了我,就可以重新贏得她的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