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禍水,她是禍水啊!可有什麼法子?她這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呀。
現下,她正走在蘇州最熱鬧的市集裡頭,一身簡單的湖水藍薄衫和羅裙,微敞的襟口露出大片雪脂凝膚,腰間的束帶圈著不盈一握的纖腰,束帶上頭還懸著一個小錦囊,走起路來搖曳生姿,惹得路人心猿意馬,不由得將目光全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笑容可掬地掃視圍在周圍的男人們,一邊不動聲色地暗暗打量,卻沒瞧見半個合意的人。
唉,近個把月了,怎會連個中意的人都沒有?
是這兒不好嗎?不如……再去京陵看看好了。
不過,倘若要再換地方,大姐肯定又要給她一頓罵了。
到蘇州的這段時日,她若是不用守鋪子,便會找機會到外頭晃晃,城南城北地四處跑,所到之處皆是人潮聚集的熱鬧市集;可人多並不表示她定能找到合意之人啊。
唉,真是令人洩氣。
還是……再觀察一段時日吧!倘若真是找不著合意之人,到時再找大姐商量好了。
先這麼著吧!
暗自打定主意,范洋便打算要殺出重圍,可誰知道身旁的男人們硬是將她圍住,甚至半推半就地將她給架到一旁冷清的巷子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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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一回事?
瀲灩的水眸緩緩梭巡一回,范洋倏地勾起一抹溫婉的微笑道:「不知各位大哥將我架到此處所為何事?」
呵呵,他們該不會是笨得想要輕薄她吧?
真是的,他們怎麼會蠢得以為她會任他們擺佈呢?
「想同姑娘聊點貼心話罷了。」
帶頭說話的是個油頭粉面的男人,瞧起來不過弱冠之齡,在范洋眼裡尚且顯得太過稚嫩,而且還教她厭惡。
「我得同你聊天嗎?」范洋臉上的笑容微僵。
他憑什麼以為她定會同他聊?他要不要到湖邊去照照自個兒的模樣?他以為她有法子對著他那一張臭臉聊天嗎?
她的好心情全被打壞,現下只想走人。
「欸,我在同妳說話呢,妳要上哪兒去?」
見她掉頭往旁邊走,男子隨即快步向前,一把擒住她細嫩的小手。
范洋微挑起眉,瞪著扣在自個兒手上的粗手。
這是什麼意思?真是令人想吐,而且噁心透頂!
她不由分說地抽回自個兒的手,那油頭粉面的傢伙一時沒防備,頓時摔得人仰馬翻。
「哎呀!」
殺豬般的慘叫聲可笑地響起,范洋見身旁的人正忙著扶那男子起身,隨即趁亂離開。
啐!碰上這種人真是倒霉,簡直是浪費她的時間,往後上街還是要小心一點,別再教這種人有機可乘。
不入流的人到處都有,她能避就避也就是了;要不一個不小心在眾人面前露出真性情來,這往後可就難以避人耳目了。
在這兒,無人知曉她出身自臥龍坡,是北方山賊之女;眾人只知她出身不凡,個性婉約,是個大家閨秀……
好不容易來到這兒、換上新的形象,豈能教這些渾小子給破壞?
忍啊,非忍不可!當前之道唯有走為上策,免得她一時氣不過,不小心出手太重,那可要招惹惡名加身了。
范洋一邊思量著,一邊快步朝巷尾走,可惜走沒幾步,一干人又圍了上來,教她不由得擰起眉頭,露出惱意。
可惡,倘若不是大家閨秀得要小步走路,她才不會教這干人給逮住。
這下子,可真是沒完沒了。
「妳打了人還想跑?」先前摔倒的男子惡聲惡氣地吼道。
范洋倨傲地瞪著與她一般高的臭小子,冷笑道:「你是個男人,而我不過是名弱女子,豈有可能動得了你半分,更遑論是打人?」
男子的臉隨即漲成豬肝色。
「既然沒打人,那我能走了嗎?」
她暗地裡偷偷握緊粉拳,拚命地隱忍怒氣,就怕自個兒一時沉不住氣,拳頭飛到他身上去。
「不能,妳還沒同本少爺聊天。」
「咱們素昧平生,有什麼好聊的?」她的時間寶貴,壓根兒不想要浪費在他身上!
范洋一個閃身便想要走,下一刻卻又突地被那男子擒住,她不禁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
她果真是禍水啊,就連登徒子也教她給引來了。
「妳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一旦惹惱了我……啊,妳打我?」男子驀地鬆開緊抓住她的手,摀著自己的眼睛。
「打你就打你,難不成還要挑日子?」她的手何其高貴,是他這下流胚子碰得起的嗎?就算他真是教她給打成重傷,她也吃定他沒有臉去四處宣揚,既是如此,她還有什麼好忍的?
「妳!」男子突地往後退一步,身旁一干看似家僕的漢子立刻會意走上前。
「拿下她,用擄的也要把她給擄回府去。」
「咦,真要動手?」范洋不禁倒退一步,整個背脊幾乎要貼上後牆了。
一干漢子領命,徐緩向前。
范洋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她真的不想動手,不想教眼前這一干無賴發現她的真面目;但是……有些人不給個明白是不會懂得放棄的,再者,倘若他們會這般對她,必然也會對其他姑娘這麼做。既是如此,她就難得地大發善心,當起正義之士,也算是為民除害。
「來吧!」
當范洋正打算要捲起袖子,給他們一頓教訓時,巷頭突地閃進一抹利落的身影,教她不由得瞇起眼來。
這身影……好熟悉啊!
可這兒是蘇州不是京城啊,他不可能跑到這兒來吧?
況且,當鋪遷地這件事她並沒有告訴他,他沒道理會知曉的。
然而當那身影愈走愈近,范洋終於瞧清了他的真面目。
混蛋,到底是誰洩的密?
范洋正氣惱著,眼角餘光卻瞥見一隻大手往她的頸項襲來,她立刻毫不客氣地接下,將一肚子的火氣發洩在那隻手上。
只見她把大手狠狠一折,男子的手骨隨即傳來可怕的碎裂聲,教其餘的人全都驚愕地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