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麼還不回來?倘若勁坎再不把姑爺送回來,可真要出事了,憑他一個人是絕對頂不住小姐的。
「你說,在我爹百日之前,我一共遇過幾樁?」
他吞了吞口水,扳著手指頭,很努力地算著。
一個拜堂拜到一半便撒手人寰,一個則是在迎親當日被馬賊殺了,還有一個才剛下聘便出事,還有……
「小姐,至少姑爺已經和妳拜完堂、圓了房,應該……」小姐命再硬,也該有個限度的,是不?
小姐還是頭一回順利地完成整個成親大禮,這不就表示什麼問題都沒有了?既然姑爺福大命大,可以同小姐拜堂圓房,這就表示他根本不受影響,既是如此,還怕什麼?
「誰料得到往後的事?」惠兒灩有點不耐地道。
天外飛來橫禍,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她第四任的丈夫不就是被天外飛來的大石給砸死的?那時他們正拜堂拜到一半呢。
「那……」
他大概猜得到勁坎把姑爺拖到什麼地方去了,但是那種地方著實不方便小姐一起去。
若是讓小姐知曉勁坎帶姑爺到勾欄院去的話,他不敢想像小姐會掀起怎廝的腥風血雨,他好怕啊。
「艮協,還不說嗎?」她笑得有幾分陰森。「我以為你應該懂得我的性子,知道我向來沒什麼耐性,我一旦生氣,就壓根兒不在意自個兒在什麼地方,一樣會動手。」
艮協吞了吞口水,無奈地閉上眼。
「小姐……」不用屈打成招,他自動招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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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門外,往西通到新門瓦子以南的殺豬巷,兩旁的巷道裡皆是紙醉金迷的勾欄院,入夜之後笙歌達旦、笑聲連連。
「姑爺,時候不早了,咱們該走了。」
「不走,今兒個不醉不歸!」項爾聿左手摟著美嬌娘,右手抓著青瓷酒壺,粗嗄地大吼著,看起來已有幾分醉意。
「姑爺……」勁坎有些後悔帶他上勾欄院。
若知道姑爺一沾上女色會變成這副德行,他打死也不會帶他到這種地方……原是見他似乎挺老實的,想要帶他來見識見識,順便讓他稍稍享受一下,孰知他看起來就像是個中老手,一點也不羞澀,反而熟稔極了。
眼看都已經過了掌燈時分,如果再不去找小姐的話,他肯定會被毒打一頓;要是讓小姐知道他帶姑爺到這種地方,肯定會讓小姐大卸八塊……
「別吵,玩得正開心,你別掃興!」
他擱下青瓷酒壺,右手再摟了個花娘,左擁右抱,放浪地左親右吻,大手更是放肆地滑進了花娘的肚兜裡,惹得花娘笑得花枝亂顫。
「姑爺……」可惡!要不是不能在他身上留下傷痕,他肯定會一掌將他打昏,乾脆扛他走,免得他還要費時勸他。「我身上的銀兩不多,你就……」
「要銀兩,我這兒有!」項爾聿醉醺醺地扯下頸間的玉珮。
「這玉珮……」這玉珮通體白潤,握在手中冰涼似雪,他即使再不識貨,也知道這種東西絕非等閒之人可以擁有。
「這玉珮可是價值連城,你知不知道?」語畢,他又一頭栽進美人堆裡。
「爺,我要這塊玉珮。」花娘見他身上的玉珮如此不凡,便開口索討。
「不成,玉珮不能給,但是……」他笑得有些邪氣,緩緩地取下指環。「這就賞給妳了!」
「爺,我也要!」
幾個花娘隨即一擁而上,將他團團圍住,然而他一點也不介意,儘管被圍得有點喘不過氣,他依舊笑得合不攏嘴。
這才是軟玉溫香嘛!
聽這些嬌柔喃語,簡直酥到他的心坎裡了,教他真想將那個無賴女人甩到腦後,當她不存在。
「姑爺,我們得走了,再不走的話,小姐會發火的。」勁坎將玉珮收進懷裡,一把將他扯出美人堆裡。
倘若他再這麼不識相的話,他可真要把他打昏了,要是小姐問起為何扛著他,他再隨便編派個理由就好,要不然若是惹小姐動怒,一樣是死路一條。
「我才不管她發不發火,我告訴你,我寧可睡馬廄,也不跟她同床,那個乏味無趣的女人!」帶著幾分醉意的他狼狽地用雙腳硬頂在櫃子邊,就是不肯走,壓根兒不管這姿態有多難看。
「你在胡說什麼?」勁坎有點不悅地吼著:「小姐待你不好嗎?」
「你哪只眼睛瞧到她對我好?」項爾聿開始抱怨:「什麼洞房花燭夜!我根本是被趕鴨子上架,沒得到半點好處,還差點被她打死,這算什麼?說不准她以往的相公全都是被她打死的!」
那晚她毫不留情地踹他、踢他、搥他、揍他……倘若再和她同床,他遲早會死在她手上;倘若不是他的身子骨極好,豈會受得了她的攻勢?
「是嗎?」
一道圓潤卻飽含怒氣的女聲在他們後方響起。
勁坎錯愕地瞪大眼,他抓住項爾聿的手一鬆,思忖著該往哪裡逃才好。
「可不是嗎?要不然你告訴我,她為何會出閣那麼多次?」項爾聿打了個酒嗝,揮了揮手又繼續道:「我說啊,她根本就是有病!乖乖守寡不就得了?她再三出閣,說不準就只是為了滿足拳打腳踢的慾望,然後一不小心就把自個兒的相公打死了。」他若不趕緊逃離她,遲早有一天也會被供上桌。
「你這個混蛋!我不阻止你,你倒是益發口無遮攔了?」惠兒灩立在他的身旁,一個巴掌毫不客氣地貼上他的臉。
「妳……」他傻愣地眨了眨眼,直睇著眼前未施脂粉的女子,他突地蹙眉,伸手撫上她清秀的臉龐。「妳是誰?怎麼一點胭脂味都沒有?」
「你是傻了不成?」惠兒灩狠狠地一拳落下。
「啊……」他疼得在地上打滾。
混蛋!是哪個不要命的人,居然下手這麼重……
「勁坎,把他給我拖回去,別讓他在這兒丟人現眼!」惠兒灩不忘再多踹一腳,她朝正想悄悄逃跑的勁坎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