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責的胸膛傳來溫暖的熱度,誘發埋藏在心裡的疲憊,讓蓮花癱軟在他的身上,同時微酣的腦子不斷充塞著各種幻想——他與她的兒女……她與他的孫兒……溫熱的暖流不斷在她身體裡迴繞,她想,她一定是醉了,否則怎麼可能會答應他的要求。
「跟我回家,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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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不守信用的小人。」李秀珠大眼怒瞪著兒子帶回來的蓮花,「你明明答應要離我兒子遠遠的。」她說著,就動手要把蓮花往門外推。
雷尚鳴見狀,迅速擋在蓮花身前,以保護者的姿態宣佈,「娘,不關蓮花的事,是我硬要她來的,如果你一定要她走,就連我一起趕。」
「你為了這個鬼女,寧願不要含辛茹苦撫養你長大的母親?」李秀珠的聲音拔尖。
他皺著眉頭,「沒這麼辛苦吧?」
「少囉唆,說,你到底是要她,還是要我?」為了拉兒子回到正途,做母親的她不惜祭出最後一張王牌。
雷尚鳴為難的看了看母親,又望了望蓮花……
「我想,我還是走吧!」蓮花輕語,轉身就要離開,可卻被雷尚鳴抓住手緊緊不放,「放手,沒有什麼比母子親情更加重要的了。」她不想害了任何人。
「哼!算你還識時務。」李秀珠冷哼。
母親的話更讓雷尚鳴堅定了心意,「娘,沒了我,你還有大哥。」
「什麼?」李秀珠不敢相信的大吼。
「而蓮花沒了我……就什麼都沒有了。」他望進她驚愕的眼眸。「我既然承諾過,就絕不反悔。」
蓮花淚水盈眶,她何德何能呀,「不,你不能……」
雷尚鳴及時用手指點住她的艷唇,「別說,我不會改變心意的。我們走吧!」
他說完,便拉著她往外走,意欲回到那舊村,與她一起展開新生活,或許寫寫專業的醫書流傳千古也是不錯的事.
他怎麼也不會放蓮花孤獨的面對濁濁洪世。
相信娘親總有一天會想通的,他可以跟蓮花一起等。
「等等。」李秀珠氣急敗壞的不得不開口呼喚,「留下來吧!跟蓮花一起。」話雖如此,但是,她絕不會這麼容易就妥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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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家大宅,傳了五代,歷經百餘年,生生死死千百多人!每塊磚瓦都有其悠遠的歷史,當然,每個陰晦的角落也都有奇特的束西存在。
「蓮花,這是你的房間。」李秀珠微笑的打開房門拉她進去。
驀地,蓮花的笑臉僵住,眼前是一雙女子的腳搖搖晃晃的懸在空中,她的眼光順著往上,竟看見一個披著長髮的女子鐵青著一張臉,吐著長長的舌頭怒瞪著她,脖子上有一條繩子緊緊勒住,顯然是吊死的。
「怎麼不說話?不喜歡的話,我們換一間。」雷尚鳴體貼的建議,彷彿察覺到她眼裡一掠而過的異光。
「不用了,這間就好。」蓮花搖搖頭,不想麻煩雷夫人,更不想讓雷尚鳴擔心,反正她對這些鬼已經習慣視而不見了。
「你確定?」李秀珠的聲音充滿了懷疑,「聽說以前有個不受寵愛的小妾在這裡上吊!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蓮花的微笑依然,但耳朵卻沒法子漏聽冤魂憤恨的聲音,「我詛咒你們雷家每個人都不得好死,哈,哈,哈!快了,你們受報應的日子就快到了,哈……」
鬼話終究是鬼話,不可以相信,也不能介意。蓮花告誡著自已。
「沒有,我覺得這房間很普通。」她泰然自若的閒晃其中,摸摸這個桌子,碰碰那個瓶子,對雷尚鳴狐疑的眼光恍若未見。
「你不是鬼女嗎?」李秀珠奇怪的偏著頭。
「那只是謠傳,我很普通。」她希望如此,如果她是個普通的女子,與尚鳴的距離是否會拉近?!「什麼鬼呀怪的,我看不到也聽不見。」蓮花又繼續說。
可為什麼尚鳴看她的眼光如此刺人?好像對她所說的很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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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看得到我吧?」屋樑上的女鬼陰惻惻的問。
蓮花猶是低頭喝茶,專心的嗅著那杯茶香。
「不用裝了,我早聽過你的事,我要你跟雷家所有的人講,他們的死期到了,誰也救不了他們,嘻,嘻……」女鬼充滿怨恨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裡迴響。
蓮花拉來盤子,撿著其中的瓜子咬開,耐心的等著雷尚鳴回來。剛剛他說有要事要跟李秀珠談,於是匆匆的離去,要她待在房裡等。
她不在乎要等多久,但不安卻隨著時間的流去迅速漲大,她怕……怕他不回來……怕他終於嫌棄……
「你就是廢村的鬼女?」一個聲音突兀的發出。
眼角餘光,她看到一個尖嘴猴腮的男子從牆壁裡冒出來,那張血盆大口噁心的一張一合。
「如果聽得到,就趕快警告大家快逃,再不逃,就來不及了。」
蓮花依舊木然的吃著瓜子,但心卻加速的跳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著她,似乎真的將有大事發生。
「走開,不准你阻礙我,我要他們雷家人每個都不得好死。」
「怎麼可以?欠你的並不是現在的雷家人。」
「但他們流有他的血,要怪就怪他們的祖先……」
不祥的感覺隨著他們的爭吵加劇,蓮花明白他們知道將有什麼事會發生,但這也或許是他們要她承認看得到或聽得到的詭計?
她想問,卻又不知道該不該問。
吃瓜子的動作不自覺的停下,她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手掌……此時,憂心仲仲的她,正好聽到令人心安的腳步聲傳來,是尚鳴,他回來了!
有了他,再大的苦難都會消失。
驚喜的站起身,蓮花奔到門口,看著烈陽下,他爽朗的踏近。
「蓮花,我剛才跟娘和大嫂商量過了,我們的婚期就定在下個月初。」
她的臉色驟然變白,不是因為他的話,而是因為他的身後隱隱約約浮現一縷陰影,那是……將死的人才會有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