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惜奴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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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中土有大夫、有茶葉,關外當然也有;只不過氣味上可能比不過中土所產的那般甘甜。」

  兀荊韃魁梧的武人身軀只穿著了一件單衣,肌理分明的古銅色手臂裸露在外,一點也不受氣候惡劣所苦。

  「這茶具不若中土那般精緻,但茶水肯定會合你的口味。你若穿好了衣裳,過來喝個熱茶,去去酷寒。」

  須臾,穿好衣裳的玉瑾瑜起身,走至兀荊韃的身邊,在他的身旁坐下來,舉起這紅底的瓷杯,開口問出了她方纔的疑問。

  「方纔,我似乎聽到人聲。」

  「是帳外的小兵吧!」嗯,他顯得有點心虛。

  「是嗎?可我聽那聲音像是女孩子的聲音。」

  「聽錯了吧?」這下子,他的冷汗也不得不滴下來了。

  「怎麼了?」瞧他,不過是喝了口熱茶,便能逼出一身汗;唉!她這個道地的南方人果真是比不上他。

  瞧這熱茶這麼好用,她也趕緊喝上兩口,好讓自己凍僵的身子暖和、暖和。

  「沒事。」他氣弱的回了句,然後將玉瑾瑜見底的杯子再添滿熱茶;他可真是不想讓她知道他還有數位愛妾。

  這南方來的她,或許不能接受三妻四妾;若是讓她知曉了,不知她會如何作抉擇;是撇下他而走,或是欣然接受?

  他可不敢想,還是別讓她知道的好。

  「你是怎麼了?」奇怪,怎麼瞧他總覺得他有點不太對勁,總覺得他的眼神有點閃爍,像是在逃避她!

  是了,他到現在還沒拿正眼瞧她一眼呢?

  看他一臉熱氣,汗水已然滴下他捲翹濃密的睫毛上,還不知道要擦拭;玉瑾瑜拿著小妹送給她的杭織手絹,輕輕地往他的額頭上一擦。

  冷不防地,帳簾被人掀起,一陣狂風飛雪倏地掃入帳內,讓她不自覺瑟縮了下。

  怎地,究竟是誰?

  還來不及抬眼,耳邊忽聞兀荊韃不悅的咆哮聲——

  「誰准你們至本將的帳內?」

  玉瑾瑜聞聲向著帳簾的方向望去,驚見兩位美若天仙的女子;一位冶艷奪目、風情萬千,一位則是婉約閑雅、丰采燦爛。

  兩人的外觀相差甚遠,唯一較相近的只有兩點:兩人皆是艷光四射、風華照人;另一點則是兩人的身材,皆是高上她許多。而她這個在南方人之中原本就顯得嬌小的人,此時看來更為嬌小。

  早先見到兀荊韃,即被他頎長的身形所震懾,而今日,她總算是見識到北方女人的高壯挺拔了。

  來到這裡,她總算見到同她一般的女子了。

  「這兩位是?」

  「她們是……」這該怎麼說?

  兀荊韃茶杯仍拿在手上,無論如何就是喝不下這口茶,整個雅興全被兩個不速之客給攪亂。

  不待兀荊韃回答,術裟便兩腳跪在兀荊韃的面前。

  「臣妾術裟向將軍請安。」

  彷若天外飛來一陣閃電,不偏不倚地打在玉瑾瑜毫無防備的心窩上,剎那間,腦中淨是一片空白,心中掠過一陣莫名的疼痛,強逼著她的雙眼刺痛酸麻。

  是啊!在這種地方,應該是只有駐紮的士兵,若會有女人,必定是軍妓;再不然,,便是將領的女人。

  呵,眼睛好痛,心也好痛,直覺得眼淚快要溢出了,她想要逃出這個地方,可是走出了這裡,她要如何回到杭州?

  是她把自己瞧得太有本事;她明知道,光憑她一個人,絕對無法活著回到杭州;她也明白,她根本不是個仁心仁術的大夫,美其名是想幫助兀荊韃,而實際上呢?

  她自己最清楚了,根本是出自於她的一片私心,她想要離開杭州,離開那一個會令她窒息的地方,離開那一個無用的自己;她想證明自己是很有用的,不是一個不事生產的廢人。

  她只是想離開那個地方,碰巧遇見兀荊韃,帶著她離開那裡。如今,她成功的離開,卻無法再勇敢地離開兀荊韃,勇敢地離開這裡。她一直以為,他會將她留下,也很開心他真的將她留下,如今她是真正地覺悟了——充其量她不過是他眾多小妾中的一個。

  在他的心中,她也是同她們倆……是一般的。

  「滾出去!」

  兀荊韃暴怒的吼聲,狂狷的響在玉瑾瑜的耳畔,打斷她自艾自憐的歎息。

  「誰准你再留下?苗袈,將術裟帶出去。」

  一旁的苗袈第一次見著兀荊韃的怒氣,呆愣了會兒,旋即明白玉瑾瑜在他心中的地位。她神色落寞地將一旁執拗的術裟拉起,不管術裟拒絕,她仍是耗費所有的氣力,將她拉出帳外。

  剎那間,方纔的那兩個女子彷若南柯一夢般地旋即消失,突然謐靜下來,反而讓玉瑾瑜的心中升起一股說不出的失落感。

  兩人之間更是竄流一股窒悶的氣流,誰也沒有先開口,只有仍在煮沸的滾水聲,還有些許核果燃燒的啪啦聲。

  「你為何不讓她們同咱們一道飲茶?外頭風雪肆虐,可冷得很。」玉瑾瑜自顧自的捧起茶杯,打破沉默。

  「她們……」

  兀荊韃雙眸更沉,呈現似藍非藍、似綠非綠的色彩,他不安地盯著玉瑾瑜神色自若的臉。

  「是兀荊的妾吧!為何不讓我和她們認識呢?」笑啊,玉瑾瑜,你非笑不可,可不能讓他給瞧出個什麼端倪來。

  「你不在意?」像是鬆了一口氣,卻又像是突來一把莫名的怒火,兀荊韃濃眉微蹙地瞧著她自然不做作的臉龐。

  總覺得她有點不自在、有點古怪,卻又說不出哪裡有所不同。

  「我為何在意?」笑吧,最好把眼都笑彎,好讓他看不出她眼中的酸楚。「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天經地義,何須在意?」

  「況且,我同兀荊並不是夫妻,我又有何資格過問你的私事?」這一句話,她可真是咬緊牙才說得出口。

  是呀!她一開始也沒這樣打算過,只是……突然瞧見那兩個人,突然覺得心中有著一種莫名的渴求,然而,這一份渴求,他卻無法為她實現,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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