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沒有理由開玩笑,這一定是事實。」她心中此時除了傷痛,再沒有別的,原來靖翾要她自己先下江南,是要把她掉開,他好順利地迎娶蔡家小姐?一切彷彿都明白了。
翠瀲看舞鳶心神恍惚的樣子,嚇得她停下車,奔到舞鳶身邊。
「小姐,您別在意,這鐵定不是少爺的意思,一定是棠夫人下的命令,您別亂想啊,少爺不是那種負心的人。」
「是嗎?」舞鳶的眼神更茫然了,眼中往日的晶瑩光芒全不見,空洞的雙眸中只看得見哀戚。她盯著翠瀲,「少爺跟你提過這事沒有?解釋過沒有?」翠瀲吶吶地道:「小姐,您要相信少爺,他那麼喜歡您,不會存心欺負您的。」翠瀲的勸言舞鳶早已經聽不進去,情人的眼裡本來就容不下一粒沙子,更何況是這麼嚴重的事?她緊抿著唇,僵在原地說不出話,表情只是愈來愈冷、愈來愈冷……
靖翾終究還是拗不過棠夫人的意思嗎?他聽棠夫人的話先娶了蔡家小姐,反正她人在江南也不會知曉,他便能坐享齊人之福。
這樣的念頭令她怒火陡地往上一竄……不,她得去問清楚!
「小姐、小姐,您去哪兒啊,」揚鞭一甩,舞鳶拋下驚惶喊叫的翠瀲,轉頭往長安城直奔而去。
追雲以最快的速度奔回了長安城,然而還沒到達棠府,僅僅在那條街上,舞鳶連人帶馬便不由得停住了。
只見一隊喜氣洋洋的迎親隊伍,音樂吹吹打打的,紅轎紅帳還有一身紅的新郎剛從棠府出來,那新郎的背影是靖翾嗎?像是他嗎?
像不像,對現在的舞鳶來說似乎都不是那麼重要了,她一陣昏厥,幾乎就要從馬背上摔下來。她悄悄避至一旁,看著迎親隊伍愈來愈遠、愈來愈遠,她的淚水忽然就這麼很不爭氣地落了下來,心中又亂又恨。
絕望?是了,就是那種感覺,她真真覺得絕望,是為了什麼呢?是忿忿不平、是委屈,她這麼認真地守著靖翾,結果又如何呢?果真她只有嫁給靖翾當妾的命?
沒想到安胥當初負了她,靖翾現在竟然又耍了她。
真是絕望,不如……回樓蘭去。
心念陡地一起,竟像朵小小火苗,一下子竄燒上來變成熊熊大火;慢慢的,舞鳶的心裡都是這個念頭在盤旋,回樓蘭算了,回去算了,反正靖翾娶了別人……
想到這兒,她的心突然像被冰封了似的倏地冷硬,她用力揮掉臉上的淚,倏地掉轉馬頭,往相國府馳去。
舞鳶就這麼怒氣騰騰、滿臉淚痕地衝進相國府裡,找著上回那個藍眼睛的人。府裡的人也全都被她嚇到了。
「舞鳶小姐?您……決定好了?」有著藍眼睛的那名男子不太敢確定,只因舞鳶的神情太過奇怪。
「安胥讓你接我回樓蘭?」舞鳶劈頭就問。
「呃……是。」
「那你還等什麼?上路吧!」舞鳶急躁地說。
「嗄?現在?」他吃了一驚,「小姐忽然決定要回樓蘭,小人還沒準備妥當,明天起程恐怕比較適合……」
「你不走是不是?」舞鳶一臉的固執,堅決而倔強。
「好,那我自己走!」說罷,就要走出門去。
「小姐別急、別急。」他又嚇壞了,擔心沒服侍好舞鳶,回樓蘭去必定遭殃。
「既然小姐這麼說,小的現在就去準備,小姐等著,一下就好……啊,還得先送封信讓王子知道這個消息……」他喃喃道,飛也似地去籌備一路上所需要的糧食和水。
第10章(1)
相對於舞鳶的絕望與愛恨牽雜,棠府中,一身火紅嫁衣的新娘,在熱鬧喜慶的喧囂樂聲中被迎進了棠家,被安置在屋裡,等著吉時好行大禮。
另一間屋裡,親自去迎回新娘的棠靖翾則忙不迭地跟弟弟換衣服,等會兒拜堂的人就是棠靖騏了。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看娘還奈他何?
「靖騏,就拜託你了。」換好尋常衣裳的棠靖翾對弟弟做了個長揖。
「唉……」棠靖騏顯得有些無奈,可是已經答應了大哥,這下反悔也來不及了,只是他不由得想到,等會兒拜堂時娘若看見新郎不是大哥,那臉色不曉得會變成什麼樣子。
棠靖翾牽出先前準備好的馬,正打開後門準備偷偷溜出府去,沒想到卻跟氣急敗壞直直奔來的翠瀲對個正著。
「你在這裡做什麼?」棠靖翾的臉色立刻變了,「你跟舞鳶不是應該在去江南的路上」
「還說呢!」翠激趕得上氣不接下氣,當下不顧主僕之分,責怪起棠靖翾來:「我們在路上不巧遇見棠家的親戚,他們說是要來喝你的喜酒!」
「老天!」
棠靖翾重重的吸了口氣,感覺自己就快昏過去了,怎麼會這樣?他千算萬算,卻沒想到老天爺竟然不幫他!
「你要當你的新郎也就算了。」翠瀲不由得仍舊埋怨著,「可是你也瞞得像一點嘛!」
「你什麼時候看見我當新郎了?我現在穿的是新郎的衣服嗎?我現在跟人家在大廳拜堂了嗎」
棠靖翾突地對著翠瀲大聲吼了起來,怒氣在他的胸中起伏,他惱怒地把所有的火氣都發在翠瀲身上,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不是他所願,連翠瀲都來冤枉他?
他的樣子嚇得翠瀲往後退一步。
「我哪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也不先告訴我。」
棠靖翾嚥了一口口水,努力壓制住自己的情緒。
「我讓我娘以為我願意娶蔡家小姐,這樣她就不會再逼我,或者去找舞鳶的麻煩,可是拜堂成親的人是靖騏,我好不容易才說服靖騏幫我娶人家,我之所以不告訴舞鳶,是怕她多心。」
翠瀲歎了口氣,「唉!這下可好,弄巧成拙了。」
「什麼意思?」棠靖翾著急地抓住翠瀲的肩,「舞鳶呢?她人在哪裡?」
「不見了。」翠瀲悶悶地說。
「不見了?什麼叫作不見了?」棠靖翾氣極地大吼,重重晃著翠瀲,可憐的翠瀲被他晃得骨頭都快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