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奪心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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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殷闐!」歸耆沉穩的聲音鎮住了殷闐的激動,「別莽撞。」殷闐緩緩坐回了位子,然而臉上的狂怒不平之氣未曾稍減。

  「如果可能,誰會想要隸屬匈奴或是漢室?只是我們國小力薄,無能為力啊!」歸耆歎了口氣。

  「殷闐,你年輕氣盛,別壞了大事,國家的事交給你父親處理就好。」殷闐沉默不語,然而他桀驁不馴的表情,說明了他心裡的不甘。

  大廳中,又恢復一種無可奈何的沉悶死寂。

  舞鳶輕輕走過去,坐在安胥的身邊。安胥雖然不像他哥哥那樣激烈衝動,可是他那張白皙俊秀的臉龐也寫滿了憤慨。這是國家民族的悲哀。

  舞鳶一介女子,從小被教育的是如何持家、相夫教子,她少女的心靈中在意的也跟荷葉一樣,不過是男女私情罷了,這些國家民族的委屈她從來沒想過,她所能想像的自己未來的身份,只是安胥的妻,其他的她似乎完全想像不到。

  可是這時,舞鳶忽然有種深刻的感覺,身為樓蘭人,她也許脫離不了樓蘭的未來,只怕也是她的未來。

  殷闐失蹤了!一個午後,風低回地吹著,郁勃而悲,殷闐帶著四名隨從出城去,便再也沒有回來。

  四名隨從,一名身亡,三個生還者都說在路上遇見漢人的商隊,雙方一言不合,爭執倏起,混亂砍殺中各自保命,從此不見殷闐下落。

  樓蘭王於是派出大批士兵搜索沙漠,就算殷闐無法活著回來,他們也總得看見他的屍身。

  另一方面,在舞鳶家裡,「早知殷闐這孩子莽撞,沒想到還真闖了禍。」歸耆不由得歎氣。

  「這個年紀,年少氣盛,我得提醒王兄把安胥看好一點才行。」華嫽有些憂心,「情況已經夠亂了,他可不要學他哥哥才好。」舞鳶在一旁忽然迸出一句話:「娘放心吧,安胥的個性跟殷闐差遠了。」她再瞭解安胥不過。

  「你懂什麼?」華嫽心煩,微斥一聲。

  第3章(2)

  舞鳶自討沒趣,走出了大廳,卻不想回房裡去。不必踏進門,鐵定遠遠就能聽見舞羚抽抽噎噎的哭聲,打從殷闐失蹤那一刻開始,舞羚的眼淚就沒斷過,舞鳶能安慰姊姊的話全說了,卻一點用處也沒有,她也一樣擔心殷闐擔心得食不下嚥啊,可是舞羚的眼淚沒來由地教人更心煩。

  她踱著踱著,走出了大門。街上,行人依舊來來去去,卻有種冷清的氛圍,人人彷彿都有了警覺,是戰爭快要開始了嗎?

  殷闐生死未卜,樓蘭人對漢室大為不滿,甚至認為樓蘭既然無法獨立生存,那麼在漢室的蠻橫與匈奴的剝削間,倒不如選擇長久以來依附的匈奴。

  舞鳶心煩不已,無意識走著走著,然而原本死氣沉沉的街道忽然之間卻嘈雜了起來。霎時之間,舞鳶身後一團混亂,不知是哪個人先發動了攻擊,然後街坊攤販們開始一點也不吝嗇可惜自己的蔬果食物,隨便抓起什麼就往街上一名騎在馬上的漢人扔去。

  「滾回去、滾回去!你們漢人通通滾回你們原來的地方去!」一聲聲的叫囂喊叫不絕於耳。

  舞鳶沒多想,更沒看清楚馬上的人是誰,她衝動地奔過去,擋在那匹馬前,理智地喊道:「大家冷靜一點,冷靜一點,不是所有的漢人都是壞人啊!而且你們這麼做,不是只讓原本已經複雜的情勢更糟而已嗎?」

  「舞鳶?」馬上的人詫異地發聲。

  舞鳶猛地抬頭一看,這才看清楚馬上的人竟是棠靖翾.剛剛她沒看仔細……舞鳶突然覺得自己也真好笑,他這麼一個器宇軒昂的偉岸男子,還需要她這嬌弱女子來解救嗎?

  果然,街上行人的怒火攻勢一併把舞鳶也算了進去。

  「你幹什麼替漢人說話?你是不是我們樓蘭人哪」霎時,果菜往兩人身上齊飛。

  「你闖進來幹什麼?」棠靖翾又好氣又好笑,頭一低,躲過一顆蘿蔔,「想當英雄嗎?」舞鳶才不想當英雄,她只是覺得,有道理的事就該做……

  此時,一整顆大蒜正往她嬌悄的鼻尖直飛而來。她一愣,來不及反應,身子忽然騰空,被棠靖翾像抓小雞那樣地抓上了馬背。

  他一踢馬腹,策馬疾奔,突破重圍,霎時遠離了這場災難。

  駿馬飛馳過樓蘭城,一直來到羅布泊畔,這才停了下來。

  「你不要命了你,樓蘭人現在對你們漢人一點好感也沒有,你還大膽到街上亂晃。」舞鳶一下馬,便忍不住又埋怨又憂心地責怪他。

  他俊眉一揚,眼神曖昧,「這麼緊張?你是在擔心我嗎?」

  「擔心你個鬼!」舞鳶咕噥著,卻不能否認的確是被他說中了心中的某部分心思。

  「你的頭愛去給桃子蘋果砸出個大窟窿,干我何事!」棠靖翾咥然大笑,帥勁的五官卻彷彿柔和了下來。

  「你希望我去找你的時候,頭上被砸出個大窟窿?」這無疑是個大意外,舞鳶腦子頓時空洞了起來,只聽見自己說:「你來找我?做什麼?」他迷人的聲音淡淡地道:「最近發生了太多事,你們樓蘭人只怕會愈來愈不歡迎我們漢人,我還是早點離開得好,既然要走,難道不跟你道別?」

  「是這樣……」舞鳶的口氣中竟奇異地透著點不捨,如此一來,她以後再也別想見到他了?不知為何,她的心臟竟有種莫名的抽疼,那是什麼?

  棠靖翾似乎有透視她心思的能力,口氣中帶著一絲逗趣的意味:「你在擔心以後見不到我了?」

  「誰想見你啊!你離我愈遠愈好!」舞鳶本能地反駁。

  不理會舞鳶的嘴硬,他微微一笑,柔情地執起她的手,「你放心,我正想這兩天去找你爹,請他准我帶你回長安。」舞鳶霎時目瞪口呆,站在那兒彷彿成了個木雕人。

  他的笑意更深了,眼睛梭巡著她的臉。自從認識她以來,她清麗絕俗的面容總是出現在他的眼前,她的一舉一動令他著迷而憐愛,當他決定回長安時,他竟發現整個樓蘭,他唯一捨不得的就是她。他不是個猶豫的人,也不想懷疑,他非常肯定,這個勇敢堅定而美麗的姑娘,已經奪走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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