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花慌了,不敢說話,梁夫人也推說她累了,要回房休息,把她送進了房間,採花攔住了梁總管,小聲說出剛才的情形後,才問:「我剛才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
梁總管一臉尷尬,最後無奈的歎口氣,「採花姑娘,夫人的病能好,也多虧妳,所以這件事我就直接說給妳聽吧,老爺的個性本來就較專制,但是他對夫人的好無人能比,他們一直很恩愛,直到兩年前……」
他話頓了一下,讓採花很想聽下去的追問,「兩年前發生了什麼事嗎?」
他探視左右無人後,才說明原委,「蝶玉小姐自小病弱,夫人對她很照顧,小姐是老爺的掌上明珠,當然疼愛也不在話下,但是小姐因為自小身體不好,很少出門,於是指派了家中年紀小的僕婢跟她玩,想不到這一玩,玩出了事情。」
再歎口氣,梁總管將聲音放得更低。
「家中有個年紀與小姐差不多的長工,自小小姐就跟他很有話說,他為人老實,做事盡心盡力,想不到兩人年紀大了,竟生出情愫,老爺那時已經幫小姐談妥一門有利的親事,為此氣得暴跳如雷,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把那個長工給趕出家門。」
採花心一愀,明明這故事跟她無關,但她卻心口疼痛,她可以想像門不當戶不對的戀情有多悲傷。
「小姐的個性外柔內剛,她剛烈的程度難以想像……」梁總管深吸了口氣才說出這件慘事。「她在成親的前幾日投水自盡,還用……用帶子把石塊綁在自己身上,擺明不想讓人救起,那長工聽說小姐死了,沒多久也在小姐的墳前自盡。
「為此夫人恨老爺鐵了心,不顧小姐的心情,硬要她嫁給自個不愛的人,因此後來絕口不與老爺說話,甚至連面也不見,老爺的心也是肉做的,何嘗不後悔,經此打擊,灰白了頭髮,一下老了許多,連生意上的事也不愛管了,夫人後來更是病得嚴重,自此梁家真是萬事不順。」
說到這兒,梁總管低頭感謝道:「幸好採花姑娘妳來了,夫人不但因此病好了,會笑了,就連老爺也漸漸的會采視鋪子的事情,這都是採花姑娘的功勞。」
採花被他這一番感謝,急忙搖頭道:「總管你別折煞我了,我是來這白吃白喝的,我這一輩子生活都沒這麼優渥過,還麻煩你們老爺派人出外去找水荷小姐,我才不好意思呢。」
接著梁總管吐露更多事,而他說的這些事她全然不知。
「其實不只夫人疼妳,就連老爺也很疼妳呢,只是老爺做人不喜歡把恩情提在嘴邊說而已。」他的聲音變得很低,就像在說一件秘密之事,「那個段少爺,老爺派人到他家鄉查過他的人品,得到的回報極差,老爺很不喜歡他這個人,卻因為他送妳到這兒來,又想學些生意上的事,老爺才勉為其難的收著他在身邊,老爺待人一向很嚴,這樣破例的事情不曾見過,這都是因為他心裡疼著妳,愛屋及烏啊。」
採花楞住了,段文慶街談巷聞的風評有多差,看她一得知小姐要跟他結親,就把小姐送走的事就可得知。而最後他被趕出家門,當然大家一定會在後頭加油添醋,把事情說得更誇張,只是他們完全不瞭解內情罷了。
現在的段文慶有多努力,多想光榮父母,看他整日都跟在梁老爺身邊學做事就可明白一二,但是與他不熟的人,哪知道那麼多。
「其實段少爺是個很好的人,他的身世有些隱情,所以才會變成這樣。」
採花說著段文慶的好話,梁總管也只是點頭,並不做反應,看來他還是相信老爺那邊得來的消息。
「採花姑娘,不是我在說,妳真的貼心又懂事,梁家的家產這麼多,那些餓狼般的親戚自從知曉小姐死後,算準梁家後繼無人,不斷的在後頭搞鬼,想著要分財產,老爺之前意志消沉,根本不想管,現在則心裡又有了另外的打算。」
採花也不知道他說這段話是什麼意思,只是默默聽著,反正梁家的事又不關她的事,她只是在這等小姐而已。
見她全然沒有想到另一面,梁總管彎身道:「妳還不懂嗎?採花姑娘,老爺一定是想要認妳當乾女兒,讓妳正式繼承這個家,然後再為妳尋一門極好的親事,找個好男人不但能照顧妳,更能照顧這個家。」
採花張大了嘴巴,再怎麼樣,也想不到梁總管會說出這樣的話,她吃驚極了,「不可能吧?!我、我是夫人外甥女的婢女啊,我的出身……」
他打斷了她的話,「就是因為這樣,採花姑娘,為了妳自個兒,妳一定要答應,當個婢女的生活哪裡比得上當個千金大小姐,更何況妳若是尋到一生的良人,還能替夫人、老爺照顧這個家,他們一定也會很開心的。」
採花怔呆在原地,久久都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的說法她從來沒想過,但是想起溫柔的梁夫人,若是有這樣的娘親,應該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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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總管能在山西首富梁家做那麼久,果然有他的獨到之處,他當初跟她說的話並沒有錯,因為梁老爺將她叫到書房,說的話跟梁總管一模一樣,而且他比梁總管更強勢,令人無法說不。
採花暈眩的走出書房,沒多久梁鎮輝就舉行了宗親會,向外宣佈她是他們梁家的乾女兒,就算他不幸意外過世,全部的家產全都屬於她。
採花可以感覺到那些梁家的親屬,每個都像要吃了她似的瞪視著她,梁夫人雖然沒與梁老爺說話,但是面對著她時,則是雙眼含滿淚水,不斷的緊握住她的手,開心的哽咽。
「娘,妳別哭,這是好日子,應該要開心的。」
聽她喚了一句娘,梁夫人開心的淚水直下,就連她的夫君握住她另一隻手,她也沒有拒絕,只是顫抖著身子,讓夫君把她按進懷裡哭泣,那些怨恨跟痛苦就像淚水落下一樣的遠離了梁夫人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