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做嗎?」凌艾羽的不滿全寫在臉上,「我明白你想表現你是一個普通人的樣子給我看,現在我已經看到了,也覺得你的確和大家都一樣會很努力工作,早上起床會賴床,硬把你叫起來臉色會很難看,這樣就夠了。你是正常人,所以當正常人工作過度的時候,我一定要阻止你虐待自己的身體。」
耿震華為之失笑,輕拍她的手,「謝謝你的關心,我會注意。」既然說了,那麼他也跟著將碩長的身軀伸直。她的關懷令他感動,但他不習慣將自身的感受輕易地說出口。他瞅著她如娃娃般的臉龐,難以想像在她的纖小的身子究竟蘊藏了多大的生命泉源。
「為什麼說我的生活沒有樂趣?」這是他們最近之間培養起來的慣例,她會每天早上將他挖起來後去研究所,回來直接到他的住處待著,無聊時就將在學校和身邊發生的瑣事——拿出來和他分享。這種感覺很好,看著她的笑靨,自己似乎不再是孤獨的一個人了,在他的生命中多了他所渴求的陽光。
凌艾羽微笑地頷首,「很好,你還是有聽我說話嘛。有時候我還真懷疑你除了工作還會做什麼,你瞧瞧你的垃圾,沒有舊報紙、零食包、煙蒂、飲料罐,我也沒看你看電視或出去逛街,生活裡的閒暇享受你都沒有,這樣不是活得很痛苦嗎?」
「沒有這些東西就會活得很痛苦?」耿震華的眉頭揚了起來。
「生活中總要有一點樂趣嘛,像我空下來就喜歡研究人的個性和習性。」談到這裡凌艾羽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耿震華微笑,「你的興趣的確與眾不同,很少人曾將翻垃圾當成興趣。」
凌艾羽輕哼了一聲,「話可不是這樣說哦,垃圾是人類最珍貴的寶藏那!不僅可以從中找出人的個性、生活習慣,還可以歸類統計出市場的動向、群體文化的變異,垃圾還是歷史演進的證據,除了人文方面的貢獻,垃圾也是取之不竭的資源,研究垃圾有什麼不對?」在她眼裡垃圾可比鈔票值錢呢!鈔票沒有垃圾那般充滿人的氣息,有人可以愛鈔票,為什麼她就不可以愛垃圾?
「我又沒反對,你看過我阻止你翻垃圾過嗎?」耿震華又揉了揉她的頭髮,她的卷髮又柔又細,宛若上好的綢布,他已經揉上癮了。
「沒有。但是你的垃圾實在沒什麼好翻的嘛!我發覺你幾乎都不吃東西,尚恩說你們都用鐵錠和動物性血蛋白補充血族人體內缺乏的造血能力,不吃其他東西行嗎?」凌艾羽的好奇心一旦竄起,不滿足她的好奇是不可能罷休的。
「很少,因為據研究血族人的體內循環速度比人類慢十倍,所以若每天進食與人類相等的食物,血族人的胃消化不了那麼多東西。」她已經不自覺地將吸血鬼改口為血族了,而且她對血族產生興趣,好現象!因此耿震華愉悅地回答她的詢問。
凌艾羽眨了眨眼,「這應該算是『退化』嗎?以我在島上翻到的垃圾推測血族人有光過敏的現象,可能是營養攝取不均衡導致,而人類老了也會有生理機能遲緩的情形,血族人是不是就跟人類的老人一樣?因為老化的速度是人類的十分之一,所以擁有正常人類十倍的壽命?」
「看來你的確從島上的垃圾翻出了不少東西。」耿震華坐直了身,察覺她在平時表現像個天真的小女孩,但一觸及到她的專業領域,她儼如學者般深入。「既然你已經解開了血族人長壽的秘密,那麼你可以告訴我血族人一直解不開的謎嗎?」
「什麼?」凌艾羽的眼睛晶亮異常。以血族人比尋常人聰明的程度,他們還有找不出來的答案嗎?
「為什麼純種的血族人會變身?」
「變身?你是說變成蝙蝠?」凌艾羽愣了一下,難道傳說是真的?可是她待在島上一個多月,也沒看過誰變成蝙蝠過啊,「你會嗎?」耿震華微微地頷首,唇邊帶著隱藏的笑意,「我還記得兩個月前有人興匆匆地把我踢進捕鼠籠,拿著豬臉蝙蝠的照片跟我比照,然後考慮如果我是吃素的蝙蝠,就要拿我下湯,最後還跑到我家大叫她的寵物被我偷走了。」當時他很憤怒,且哭笑不得,現在想起來還真是他這輩子最窩囊的一件事。
「你……」凌艾羽難以置信地瞪著他良久。然後抑不住地大笑,一手捧腹、一手指著他狂笑,「你、你、你——該不會就是那只蝙蝠吧?」天!原和……難怪他要把她抓到島上去整她嘛!換作她是耿,她一定會做得比他更過分,他沒殺了她就不錯了。
想起那天她觀察到鳥籠的木頭向外斷裂,的確不是被外力敲擊,而是耿變回人身的時候撐破的,房子也沒有遭小偷,而耿也看到了她的戒指,一切的謎團都解開了,「原來你就是把我頭上撞個包的那只蝙蝠,哇哈哈……」凌艾羽還是笑得不可自抑,眼眶泛出薄薄的淚光。
「那天我喝醉了,忘了出門前將窗子打開,大概是撞上了陽台的玻璃。」瞧她笑得這麼開心,耿震華也不介意出糗的人是自己而泛出笑容,「你不曉得當時我醒來發覺自己居然在捕鼠籠裡聽你說那些渾活,我氣得想殺掉你。」
「但你沒有殺我啊。」凌艾羽笑得都快沒力氣了,「還好你跟我說了,要不然我還不知道自己還多欠你一條命。血族人……都會變身嗎?」
「只有天生就是血族的人才有變身的能力,如果是由人類轉變為血族,只能算是半個血族人,像小儂就沒有法子變身,她是由尚恩轉為血族的一分子。」
他一提起辜雪儂的名字,凌艾羽捧腹的笑法立刻如魔法般地煙消雲散,眉間微微地挑了起來,「我不喜歡聽到她的名字。」雖然極不願意承認自己在吃辜雪儂的飛醋,但她就是沒辦法很平靜地聽他提到另一個女人,辜雪儂稱不上具有威脅性的情敵,自己卻無法抵擋從牙根冒出來的濃厚酸意。